活着，真好

      几年前一直想写这样一篇文章，由于话题过于沉重，迟迟无法下笔。长这么大，周围及身边发生的事太多，越发感到做人的艰难和不易，比如前些年的马航事件，去年的重庆公交事故，几十、几百人说没就没了；还有各种生老病死，如老布什、霍金走了，金庸、李敖、林清玄、师胜杰、吴三大、李咏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人都走了。更让人伤悲和后怕的是身边的人，比自己更年轻的人，一夜之间没了，发病三天没了，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再想想全国一年交通事故、各种洪涝灾害等要死多少人，谁敢说厄运降不到自己头上？这几年，可能是年岁大了，总是杞人忧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了年底，才敢大舒一口气：庆幸，我还活着！

        70年代初，爷爷去世了，那时我还不到10岁，对生死没有什么概念，记得请魂的时候，孝子贤孙们哭天喊地的，我却哭不出来，也不知道难受，结果不知哪个小伙伴打了我一下，真打疼了，止不住就哭了，一哭就收挂不住，越想爷对自己的好越难受。村上老人议论：三保官（爷的别称）的孙子不得了，你看那么大个娃，都哭得死去活来的。

        1980年3月父亲去世，那时我正上初中，得到噩耗后，我是哭着赶回家的。回家后，姑、姨等亲戚都来了，大姑说难过就使劲哭，不要憋在心里。父亲去世时，只有53岁，由于过于年轻，而且给母亲留下五个光葫芦，一村人感念父亲的同时，也在为母亲的不公命运啼哭。记得大哥、二哥伤心至极，几次都哭得晕了过去。说实话，可能那时我还小，对世事洞察不清，虽然难过，但还没有感受到天塌下来了。因为，娘在，家还在，娘这棵精神大树没倒！

        时隔十五年后的1995年正月，娘不在了，天，真的塌下来了。家里打电话来，说娘快不行了，我正赶写一篇新闻稿子，因为是我现场采访的，只能由我来完成，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哗哗直流，同事发现后问我：“咋了？”我语无伦次哽咽着说了实情，同事立马吩咐：“赶紧回家，稿子不写了。”我坐上班车，摇摇晃晃几个小时，总算回到镇上。镇上到家还有五里路，我迷迷糊糊，不知所云，都不知道是咋走回去的。娘没了，这种打击是致命的，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以致多少年我都回不过神，老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直到二十年后的2015年，时间碾压了一切，我才动笔写了回忆娘的文章。

        在此前后，姑、舅、伯母、娘娘等诸多亲人都走了，虽然临终前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不堪忍睹，但毕竟人年岁大了，生老病死谁也无法抗拒。

        2009年6月7日凌晨两三点，岳母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第二天下午就溘然长逝了，生命就这么不堪一击。岳母在世时，虽然患有糖尿病，可精神状况一直很好，让我们非常羡慕。过年一大家人团聚，大姐夫说：“妈身体真好！到你这年龄不知我们都成啥样子了，还不知能活你这岁数不？”我说：“一大家人守着一个老人，咱们一定要珍惜啊！”说这话时岳母刚刚70岁，可不到半年，死神的魔爪就向她老人家袭来了。娘去世后这些年，岳母是我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家里大碎事都要和她商量，她老人家突然走了，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老天就这么残忍，就这么不公。日子还得天天过，人还得好好活，这就是慢慢人生路！

        2007年10月，大哥身体不适，去医院一检查，情况极为不好，朋友连夜开车送我去看大哥。老天爷总爱和你开玩笑，不出三个月，这位朋友也遭遇了大哥一样的厄运，被医院判了死刑。我捶胸顿足，哭天喊地，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两天，人们都沉浸在农历新年的喜庆之中，不幸的不幸又降临了。老家的一个侄儿，38岁，脑出血不在了，好端端的一个大家，若干个小家，一夜之间就摧垮了。大家知道，我们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家庭，一旦出现疾病和意外，给予家庭、父母、子女造成的伤害是难以承受的，简直是毁灭性的。

        如果说之前对生死观、生命的意义的理解还不够深刻透彻，那么大哥及本家侄儿的死，让我真有些恐惧和不安了，因为死亡的魔爪已悄悄向我们同辈、晚辈及年轻人逼近了。人活着，究竟为谁而活？为自己、为父母、为家庭、为孩子、为社会？当你离开人世的那一刻，父母的无助，妻儿的可怜，家庭的分崩离析，一切的美好都化为泡影了。

        写到这儿，我想起了人们常说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句话。生命并不会因为你的焦急和愤怒而延长，相反会缩短；富贵并不会因为你的焦急和无奈而增加，相反会错过下个机会。其实这是说人们面对生死与富贵的态度。这里我要强调的是，人的生命是上苍所赐，谁也不知道他（她）究竟能活多长。人生刚刚开始下半场，同龄人就开始出局了。当同代人都还在世的时候，还能一起回忆过往打趣现世展望将来；当同代人都开始相继谢世时，世界也就开始寂廖了，只有真正学会了独处的人，方能不念过往不畏将来。当我们被赐予生命，我们就必须珍爱它，善待它，维护它，尊重它，享受它，直到生命的尽头。

        在《悼念李大哥》一文中，我曾提醒过大家，现再次对身边的亲人同事同学朋友及天下所有人忠告：心态平和，性情和泛，家庭和谐，不抽烟，少喝酒，不透支，不内耗，生活规律，吃饭定时。为家庭而活，为父母而活，为子女而活！生命之重，生命伟大！让我们好好珍惜吧！

        最后，我想把小时候大家耳熟能详的一首诗，做了部分改动，送给各位亲们共勉：生命诚可贵，活着价更高；若为生活故，健康不可抛。

（耿士奇写于2019年正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