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罗生门与黑泽明
罗生门本是一道真实的城门,它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若不是后来被芥川龙之介从历史的洪流中搜罗出来,估计早就被人们遗忘啦。后来芥川龙之介创作的《罗生门》被导演黑泽明翻拍成电影后获得1951年威尼斯电影展金奖一举成名,若不是黑泽明导演的“罪过”,这部作品绝无今日为读者们所知,毕竟在芥川龙之介创作的众多小说中,比《罗生门》好看的太多,比如《舞会》、《鼻子》。但是它的名气太大了,文艺青年的必看之作,也成为了各执一词、真假难辨的代名词。
二、乱世诚堪悲
日本平安年代,京都奈良城的正门叫做罗生门。盛世时候的样子用原著的话讲本应该是朱雀大道上的罗生门下,有不少头戴女笠和乌软帽的男女行走出没。但是,现在除了一个被雨淋湿,躲雨的和尚,砍柴的农夫和一个乞丐就剩下风雨晦暝,大雨滂沱,忽上忽下的雨。
数年中遭遇地震、天灾、饥荒,好好的罗生门如今已经成为孤魂野鬼,盗贼做窝的作恶之地。毫无人间气息,只有冷漠的抢夺、杀人的强盗和乌鸦啄腐烂的尸体。寒气入骨,夜色深深,万籁寂静,盛事转衰不禁悲凉。原本在门外的和尚终于走进了罗生门里面,带着最后不堪一击的人之底线。
进去之后,看见乞丐和农夫,三人躲雨间,农夫心事重重,背对着蹲在罗生门的阶梯上,二人询问后得知原来是因为山林深处发生的一起惨案。
三、人间亦是地狱,谁人可信?
本来故事很简单。大盗遇上武士夫妇,设计擒住武士,然后将妻子骗到武士面前,强暴了她,最后武士死去。
大盗的陈述中,突出了他的雄勇。
女子的陈述中,突出了她的无辜。
武士的陈述中,突出了他的心疼。三个版本都不一样,真假难辨。
这是衙门上的陈述,但在破败的罗生门边,一直不肯说出真相的是农夫作为最早发现武士死亡现场的证人,说出了自己的陈述。
农夫的陈述直接驳倒了武士。本来以为,死去的人不必说谎了,但农夫作为目击征人,说死人也会说谎。但目睹全过程的农夫一样也撒了谎。原来,他偷走了现场的一把镶着珍珠的匕首,为了掩饰这一点,他也撒了谎。
四个版本的陈述,能相信谁?显然,谁的都不可全相信。所以,见证了审判过程的僧人说:“如果不能信任别人,这个世界和地狱有什么分别?”人的主观陈述是不可信的,有法子都想做个人,可是无路可走了,不做人还是罪过吗?
四、一念之间,善恶终落何处?
看到人们都是说谎成性,自私自利的本性到死都不改。同样走投无路的乞丐,摇摆的心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心定下来了,乞丐以自己不能饿死为由抢去了婴儿的襁褓。目睹如此邪恶之事,农夫的人性光辉突然闪现,他两腿一蹬,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抓住乞丐,乞丐说我从婴儿的那里抢去衣服的恶,能比得上抛弃他父母的恶吗?因为得知农夫的丑事,说你也是有罪的人,明明看到了真相却为了私利隐瞒官员,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农夫无话可说,直愣愣的站在雨中,仿佛被人趴去皮囊看到内心的阴暗丑陋,羞愧、自责、难受涌上来。
如果你是乞丐,面临走投无路的局面,你会怎么做?做个有底线的人,还是像乞丐一样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
这个抉择的瞬间,是人性的恶和善。没错,人性的世界是复杂的,人缺乏纯粹的善和恶。纯粹的善恶只存在于神和魔鬼之中。而神性和魔性在人中各占一方,但是在某些情境中,各自交战无法避免。
战场就在人心之中,就在人心中的罗生门。其阵势不必浩大,频率却相当频繁,在我们的生活中,看朋友发展的好,一方面为他高兴,自己又有莫名的失落。看有人春风得意,有人使个计策陷害,也不少见。战争发生在人类社会的过去、现在、未来。当然,既然是人,就没有完美。完美的东西,早就不在人世。犯些错误,是可以留作忏悔的理由。
重要的是,是否还有做人的底线?这些底线就如烛光,人的烛光应当放在桌前,照亮黑暗的世界。吾日三省吾身的古训。省的是内,检视这些人格是否惹上尘埃,是否斑驳掉落。修的是内,烛光可以忽明忽暗,在风中摇曳,但不能熄灭。否则就踏入寒冷阴暗的魔鬼世界。
五、人间亦存善哉
影片最后婴儿把人从压抑的情节中带了出来,似乎暗示我们的社会本是善的,但是善良的弱小的大众亦是受苦的,这苦止于还有人性的人们。
农夫抱着襁褓之中的孩子,嘴里念叨着,我要把他抚养大,抱着孩子带着忏悔和赎罪的心离开了。试问人生来谁能无错?也许改过、宽容才是最后的解决办法。
也许是因为把人性看的太透,这样的人间留不住敏感的芥川。作者在22岁就创作了这部作品后,在一部作品《一个傻子的一生》中他说:“他的面前只有两条路,发疯或者自杀。他独自走在黄昏的道路上,决心等待慢慢前来毁灭他的命运。”
他于35岁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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