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茂,男,14岁,学业成绩中等,脾气时好时坏。脾气好的时候,懂礼、温和,配合度很高。脾气不好的时候,撒泼、打滚、六亲不认。如果有谁不经意说了一句嘲讽茂茂的话,茂茂立即就开炸,轻则摔人家东西,重则打人家身体。
茂茂妈妈说她儿子是个顺毛驴,只要顺着他,不把他惹毛,就啥事儿没有。要是不小心惹着他了,就是一头犟驴,跟他老子一个样,性子暴躁得似乎要把天戳个窟窿。
后来我去茂茂家里家访,领教了茂茂父亲的奇葩教育理念。茂茂父亲说,我自己的儿子我哪有不爱的?我认为对孩子的爱,不是妇人之仁,不是和风细雨,而是棍棒加拳脚,责骂加惩罚,如此长大的孩子在社会上才能受得住各种挫折。那些动不动就跳楼的孩子,还不是挨打挨少了,少爷小姐脾气大!我小时候,院子里哪个小孩不挨打?我们怎么就不去寻死觅活?那个时候有几个青少年自杀?说白了,现在小孩子动不动就闹自杀,都是因为家长和老师太软弱,什么都跟孩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就懒得跟孩子讲理,我的棍棒和拳头就是理!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再饿你两天饭,看你熬不熬得住!
尽管茂茂父亲言辞铿锵,侃侃而谈,貌似有理,但我还是非常不认同他的教育理念,他根本就没拎清教育的规律,没搞懂孩子成长的逻辑,也没分清时代的差异。他的教育观念只是由他的生活经验得出,是属于个例推导,不具有普遍意义上的推广价值。
如果说茂茂是在硬暴力中成长,那么我教的另一个女孩,则是在软暴力中成长。
小叶,女,14岁,学业成绩优异。小叶说她发奋苦读就是为了离开她的父母。小叶有个二胎弟弟,很活泼,很会说,也很会撒娇,父母的时间,精力,还有爱,全被小家伙绑架了。反之,小叶则长期遭受父母的白眼、否定和嘲讽。比如小叶把试卷拿回家请父母签字,她父母看都不看一眼,就冷冷一句话:自己签!小叶个子矮小,皮肤黝黑,她妈妈逢人就吐槽:我那女儿啊,要身材没身材,讲颜值没颜值,今后哪个男人看得上她啊?小叶想要跟同学去逛逛街看看电影,小叶妈妈就会讽刺,春心动了啊?想嫁人了啊?
小叶虽然在班上学业成绩优异,但是她的自我认同感很低,在同伴那里缺乏价值感,在班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她不跟同学交往,也不参加班里的各项活动。她除了学习,就是呆坐在座位上发愣,在她身上,我看不到青春女孩的活力,倒很有暮气沉沉的小老太太气质。
我带班近30年,看到很多像茂茂,小叶这样的孩子。他们无一例外地被父母暴养长大。不是所有的问题孩子都是被暴养长大的,但暴养长大的孩子一定有问题!
那么暴养长大的孩子通常有哪些问题呢?
1.容易长成一个暴力者。这类孩子性格比较好强,骨子里有股傲气和控制意识。他们若是被暴力以待,他们就会学得用暴力控人,一是可以满足他们内在的骄傲,二是可以让他们产生掌控感。著名犯罪心理学教授李玫谨说,所有暴力犯罪者从小都在暴力中长大。
2.容易成为一个冷漠者。一个感受不到爱的人,他的心里怎么会有爱呢?一个心中无爱的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班级活动,懒得参加,同学关系,懒得经营,助人为乐,与我无关……可是,他们的内心深处又渴望关注,渴望友爱,渴望别人看到他们的存在……
外在的抗拒和内在的渴望不断地在冷漠者心里纠缠、撕扯,他们过得特别的矛盾与分裂,幸福生活往往与他们无缘。一般来说,性格敏感、细腻的孩子在冷暴力的伺候下,很容易成长为一个冷漠的冰棍人。
3.容易成长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自卑者。不管是硬暴力加身,还是冷暴力虐心,都会令承受暴力的孩子自卑。他们会怀疑自己是否父母亲生,是否自己罪孽深重,是否自己资质平庸……他们会认为自己不值得爱,不值得让世人温柔以待,于是他们的内心就挖掘出一个自卑之湖,自卑的心湖要么令他们自轻自贱,要么令他们会狂妄自大。自轻自贱时,他们就缩手缩脚,把所有可以令自己绽放的机会错失掉;狂妄自大时,他们就急功冒进,刚愎自用,把所有可以令自己大放异彩的机会葬送掉。
4.容易成长为一个降级消费的自贱者。不被父母赏识的孩子,也不会赏识自己。他们长期被父母暴打、责骂、否定、讽刺,他们的价值系统里就给自己牢牢地粘了一张“低能无用”的标签,他们常常把自己当作鄙视的对象。他们内心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不配得到更好的东西,自身也不可能成长为更好的自己。他们没有向上的愿望,他们容易被他人蛊惑和欺骗,他们也很容易自甘堕落,这类自贱者里面女孩居多。早有社会学家对那些自轻自贱的失足女性做过原生家庭研究,她们基本上都是被父母暴养长大的,不是拳脚加身的硬暴力,就是撕心裂肺的冷暴力。
5.人际交往障碍者。父母是帮助孩子进行社会化过程最重要的人。如果孩子在学习人际交往的初期,父母给予他们的就是非正常的交往手段,那么,他们学到的也就是父母教给他们的非正常手段。他们兴致勃勃地把这些手段拿到同伴那里去运用,哪知不用还好,一用就把同伴给吓跑了。我见过很多孩子,内心非常渴望友情,可就是交不到一个真心的朋友,甚至连玩伴都找不到一个。他们在意识上披肝沥胆,行为上却强行霸道。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心有前行之意,行为上却总是表现出退缩状态,就是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生命状态。
教养孩子的正确方法有千百种,里面绝没有暴力教养这种方法。孩子犯错当然有必要实施惩戒。惩戒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最不提倡的就是暴力惩罚。不论是从我个人的成长经历,还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对教育的理解,以及我做作为一个教师近30年的观察与思考,暴养孩子有害无益,做为父母,必须要改变自己的教育观,以及提升自己家庭教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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