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骚体·梦灵均（长诗代屈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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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我兮醉辞章，被发行兮笑楚狂。

佩长铗兮扈辟芷，诵《九歌》兮献高阳。

东皇悦兮降百神，竟夕舞兮奏天音。

《九韶》终兮灵氛现，抚余顶兮授吉言：

“秉芳德兮参天地，培茂行兮养雅意。

法前修兮莫相违，任驰骋兮奋骐骥。”

忽如梦兮九嶷空，群仙逝兮影绝踪。

白石冷兮青冥隐，荣华落兮堕尘笼。

九州乱兮百战兴，齐楚争兮强秦横。

旌蔽日兮车错毂，尸横野兮万魂惊。

怀奇质兮行美政，数使齐兮促合纵。

破秦师兮铁蹄疾，锋西指兮咸阳动。

鬼谷绝兮现鬼才，连横诡兮静战埃。

贪百里兮毁盟誓，衔画饼兮醉高台。

忿背信兮作《抽思》，忳郁邑兮恨难知。

怨灵修兮终无悔，挽危局兮犹未迟。

艳楚宫兮惟郑袖，歌《橘颂》兮情胜酒。

妒君子兮结佞臣，舞朝纲兮凭素手。

斥党人兮皇舆震，威灵怒兮降霜刃。

流云梦兮心难违，赋《离骚》兮纵孤愤。

知天命兮意莫测，颂芳草兮寄君侧。

虽九死兮亦何伤，游九载兮楚云长。

势倾危兮归三闾，弃前嫌兮赴国殇。

秦楚雄兮会垂沙，士断魂兮尸如麻。

凤沦匿兮玄鸟起，退百舍兮胜无计。

遂秦欢兮葬灵怀，泪滂沱兮悼国哀。

众离心兮安可同，宁自疏兮逝玉骢。

路修远兮迷雾重，扬长铗兮叱丰隆。

裂云楼兮望太一，骤雨暴兮没尘泥。

握乱发兮惊回首，章台杳兮莫可及。

方流涕兮朔风烈，奋长缨兮诀凤阕。

跃万里兮游西极，目如星兮鬓胜雪。

沐秋霜兮历春荣，日出入兮月晦明。

穷八荒兮怀荆楚，悲回风兮归洞庭。

步椒丘兮独高蹈，谒湘灵兮临江皋。

楚歌扬兮瑶瑟共，叹知音兮醉兰沼。

岁将晚兮心犹壮，思风雪兮恨难羁。

值清夜兮诉别意，解琼佩兮挂斑枝。

拜九阳兮礼太阴，搴芳草兮怀美人。

驾长车兮掠荒原，扪星汉兮涉巨川。

飘风忽兮木叶下，黄云凝兮天水连。

大泽深兮兰台远，思君王兮安可见。

忧思郁兮迸《天问》，诘天地兮意难尽。

吟水滨兮逢渔父，濯江流兮论今古。

欲从俗兮心犹醒，甘见放兮坐幽冷。

饮坠露兮餐落英，品苍凉兮琢玉性。

巫咸降兮忽扬灵，镜郢都兮烈火明。

焚章台兮发楚墓，民离散兮竞东行。

心如焚兮怀故土，纵太息兮亦何如。

哀时命兮不可求，歌《怀沙》兮赴清流。

生如梦兮逝如归，世世生生楚云回。

（二零一零年三月十八至二十日敬作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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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体长诗《梦灵均》自注====

天生我兮醉辞章，被发行兮笑楚狂。

【注：1.醉辞章：屈子娴于辞令，醉心诗文。2.被：通“披”。】

佩长铗兮扈辟芷，诵《九歌》兮献高阳。

【注：1.长铗：长剑。《九章·涉江》：“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2.扈辟芷：扈，披在身上；辟芷，一种香草。《离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3.高阳：古之颛顼帝，屈原之先祖。】

东皇悦兮降百神，竟夕舞兮奏天音。

【注：1.东皇：东皇太一。《九歌》第一篇即《东皇太一》。王逸《楚辞章句》：“太一，星名，天之尊神。祠在楚东，以配东帝，故曰东皇。”2.降百神：使众神降临。《离骚》：“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

《九韶》终兮灵氛现，抚余顶兮授吉言：

【注：1.九韶：帝舜的乐舞。《离骚》：“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乐。”2.灵氛：神巫名。3.吉言：吉占，忠言。《离骚》：“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秉芳德兮参天地，培茂行兮养雅意。

【注：1.芳德：美好的德行。2.茂行：峻茂的德行。《离骚》：“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法前修兮莫相违，任驰骋兮奋骐骥。”

【注：1.前修：前贤。《离骚》：“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2.任驰骋兮奋骐骥：上下求索。《离骚》：“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忽如梦兮九嶷空，群仙逝兮影绝踪。

【注：九嶷：九嶷山，娥皇女英泪斑竹之地】

白石冷兮青冥隐，荣华落兮堕尘笼。

【注：1.白石：传说中神仙的粮食。2.青冥：形容青苍幽远，指青天。《九章·悲回风》：“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儵忽而扪天。”3.荣华：琼花。《离骚》：“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4.尘笼：凡尘。贺铸《六州歌头》：“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

九州乱兮百战兴，齐楚争兮强秦横。

【注：齐楚争兮强秦横：所谓战国七雄，其实只有三大强国——齐、楚、秦，燕、韩、赵、魏只是在夹缝中生存，依附三大超级大国。】

旌蔽日兮车错毂，尸横野兮万魂惊。

【注：旌蔽日兮车错毂：毂，车轮中心，有洞可以插轴的部分，借指车轮或车。《九歌·国殇》：“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怀奇质兮行美政，数使齐兮促合纵。

【注：1.美政：美好的政令。《离骚》：“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2.数使齐兮促合纵：屈原曾作为特使数度出使齐国，促使齐宣王合纵抗秦。】

破秦师兮铁蹄疾，锋西指兮咸阳动。

【注：1.破秦师兮铁蹄疾：楚怀王十六年（前311年），楚军为收复商于之地——今陕西商县至河南内乡一带，主动出击，先后将秦军围困于今河南郑州、山西曲沃。齐宣王派精锐之师共击秦军，秦军大败。商于之地眼看要收复，楚国将大面积恢复楚惠王时代的版图。2.咸阳：秦国都城。】

鬼谷绝兮现鬼才，连横诡兮静战埃。

【注：1.鬼谷绝兮现鬼才：“鬼才”指鬼谷子、苏秦、张仪。苏秦曾身佩齐、楚、燕、赵、韩、魏六国相印，张仪则力挺强秦。这两个人，玩战国七雄于掌股之中。他们都是鬼谷子的学生。据传鬼谷子也是楚人，埋名隐姓，待在一个名叫鬼谷的地方，专门研究纵横捭阖，堪称当时首屈一指的战略理论家。2.连横诡兮静战埃：苏秦致力于六国联盟，六国地处南北，故称“合纵”；张仪要化解联盟，令六国向秦国称臣，因秦地偏西，故称“连横”。简单地说，南北为纵，东西为横，一个要联合，一个要拆解。张仪施展连横术，伪称秦惠王要把六百里商于之地全部归还楚国，条件是楚与齐断绝邦交。楚怀王大喜，为向秦国表决心，专门派一个名叫宋遗的勇士兼辩士飞奔齐国，骂了齐宣王一通。齐宣王蒙了：这刚刚联手打了胜仗……于是怀疑屈原是带着阴谋诡计来的，下令将其拘禁。】

贪百里兮毁盟誓，衔画饼兮醉高台。

【注：毁盟誓：商于之战后，楚使到秦国，要那六百里商于之地，张仪称驾车跌成了重伤，三个月不见客。楚使终于见到他，他用拐杖指着地图说：我们秦国言出必行，从这儿到那儿，六里地。楚使大惊：不是说好了六百里吗？张仪眼皮子一翻：你们怀王听错了吧？我何曾说过六百里？】

忿背信兮作《抽思》，忳郁邑兮恨难知。

【注：1.作《抽思》：屈原被齐宣王拘禁期间作《抽思》，意思是要把内心的愤怒与愁思一点点的抽出来。2.忳郁邑：忳，烦闷；郁邑，滞结了忧念。《离骚》：“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怨灵修兮终无悔，挽危局兮犹未迟。

【注：1.灵修：指楚怀王。《离骚》：“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2.无悔：九死不悔。《离骚》：“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艳楚宫兮惟郑袖，歌《橘颂》兮情胜酒。

【注：1.郑袖：楚怀王宠妃，屈原政敌。2.歌《橘颂》：郑袖十六七岁时曾为楚怀王歌《橘颂》，情意深长。】

妒君子兮结佞臣，舞朝纲兮凭素手。

【注：舞朝纲兮凭素手：指郑袖勾结上官大夫靳尚等乱政。】

斥党人兮皇舆震，威灵怒兮降霜刃。

【注：1.党人：结党营私的佞臣。《离骚》：“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2.皇舆：君王的车乘，这里代指楚国及楚王。3.威灵：神灵。《九歌·国殇》：“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流云梦兮心难违，赋《离骚》兮纵孤愤。

【注：1.流云梦： 靳尚、郑袖、子兰竞相进谗言，楚怀王二十一年（前308年），将屈原逐于汉北荒蛮地，掌管云梦猎区的林木鸟兽。2.赋《离骚》兮纵孤愤：司马迁《报任安书》：“韩非囚秦，《说难》《孤愤》。”屈原赋《离骚》，纵孤愤是其重要目的之一。】

知天命兮意莫测，颂芳草兮寄君侧。

【注：颂芳草：芳草美人，以譬喻君臣相知。】

虽九死兮亦何伤，游九载兮楚云长。

【注：1.九死：九死不悔。《离骚》：“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2.游九载：屈原被流放云梦，在汉北待了九年。】

势倾危兮归三闾，弃前嫌兮赴国殇。

【注：势倾危兮归三闾：楚怀王二十六年（前303年），齐、韩、魏以楚国破坏合纵为由，联军攻楚。太子横到齐国当了人质，联军方退。怀王又想起屈原，召其回郢都，但并未官复其原职为左徒，而是使任三闾大夫。】

秦楚雄兮会垂沙，士断魂兮尸如麻。

【注：会垂沙：秦楚反目成仇，于垂沙——今河南泌阳县北血战。】

凤沦匿兮玄鸟起，退百舍兮胜无计。

【注：1.凤沦匿兮玄鸟起：凤，楚国之图腾，玄鸟，秦国之图腾。2.胜无计：垂沙之战，楚国大败，名将唐昧丧命沙场。这场战争是秦国借口楚王子斗杀了秦大夫而蓄意挑起的，于是，秦昭王发兵攻楚。】

遂秦欢兮葬灵怀，泪滂沱兮悼国哀。

【注：1.遂秦欢：垂沙战后，秦昭王邀请楚怀王在秦地武关面谈，并表示愿部分归还夺来的城池。《史记》：“楚怀王见秦王书，患之。欲往，恐见欺，无往，恐秦怒。”屈原劝他别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尹子兰却竭力怂恿他父王去武关，其原话是：“奈何绝秦欢！”灵怀，指楚怀王。刘向《九叹·离世》：“灵怀其不吾知兮，灵怀其不吾闻。”2.国哀：楚怀王昂然入秦，却被秦卒五花大绑，押送咸阳。后怀王不堪侮辱逃到魏国，又被秦国抓回，死于秦。楚国举国大恸，视为国哀。】

众离心兮安可同，宁自疏兮逝玉骢。

【注：离心：离心离德。逝：去。《离骚》：“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玉骢：玉花骢，泛指骏马。韩翃 《少年行》：“千里斑斓喷玉骢，青丝结尾绣缠鬃。”】

路修远兮迷雾重，扬长铗兮叱丰隆。

【注：1.修远，邈远状。《离骚》：“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2.丰隆，雷神。《离骚》：“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

裂云楼兮望太一，骤雨暴兮没尘泥。

【注：1.云楼：云层。李贺《梦天》：“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2.太一：东皇太一。】

握乱发兮惊回首，章台杳兮莫可及。

【注：章台：楚国章台宫，此处代指楚廷。】

方流涕兮朔风烈，奋长缨兮诀凤阕。

【注：凤阕：代指楚廷。】

跃万里兮游西极，目如星兮鬓胜雪。

【注：西极：西王母所在，大约在今新疆或其周边，汉代学者认为是世界的西极，日落的地方。】

沐秋霜兮历春荣，日出入兮月晦明。

【注：《离骚》：“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之意。】

穷八荒兮怀荆楚，悲回风兮归洞庭。

【注：1.悲回风：悲痛回旋之风摇落蕙草。《九章·悲回风》：“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2.归洞庭：楚顷襄王十二年秋（前287年），六十多岁的屈原打点行囊再离郢都，被流放于南楚洞庭，一去十年。】

步椒丘兮独高蹈，谒湘灵兮临江皋。

【注：1.椒丘：有椒树的小山。《离骚》：“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2. 湘灵：湘水女神，帝尧之二女娥皇、女英，得知夫君帝舜崩于九嶷山，遂于湘江投水而死。3.江皋：江岸，江边地。《九歌·湘夫人》：“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楚歌扬兮瑶瑟共，叹知音兮醉兰沼。

【注：1.瑶瑟：指湘灵鼓瑟。钱起《省试湘灵鼓瑟》：“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2.兰沼：兰池。】

岁将晚兮心犹壮，思风雪兮恨难羁。

【注：1.岁将晚兮心犹壮：烈士暮年，壮心不已。2.羁：羁留。】

值清夜兮诉别意，解琼佩兮挂斑枝。

【注：解琼佩兮挂斑枝：琼佩，美玉之佩。《离骚》：“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解佩纕以结言兮，吾令蹇修以为理。”“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拜九阳兮礼太阴，搴芳草兮怀美人。

【注：1.拜九阳兮礼太阴：九阳，太阳；太阴，月亮。2.搴芳草兮怀美人：芳草美人之志。】

驾长车兮掠荒原，扪星汉兮涉巨川。

【注：扪星汉兮涉巨川：扪，攀、挽；巨川：长江。】

飘风忽兮木叶下，黄云凝兮天水连。

【注：1.飘风：旋风。《离骚》：“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2.木叶下：树叶飘落。《九歌·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洞庭波兮木叶下。”】

大泽深兮兰台远，思君王兮安可见。

【注：1.大泽：云梦泽，此处指屈原二次流放之地——洞庭湖。2.兰台：楚宫。《史记·楚世家》：楚怀王没入秦，郢中立王，楚顷襄王亦曾理政于兰台之宫，有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劝谏顷襄以兰台为基地，奋发图强，恢宏楚业，饮马西河，定魏大梁。继屈原之后的楚国著名文学家宋玉，曾伴楚王游于兰台之宫，因而产生了著名典故下里巴人、阳春白雪。】

忧思郁兮迸《天问》，诘天地兮意难尽。

【注：《天问》：屈子的《天问》成于洞庭湖畔，一百七十多个发问，连珠炮似的射向天空，思之深问之广，后人不复望其项背。】

吟水滨兮逢渔父，濯江流兮论今古。

【注：渔父、濯江流：《渔父》之《沧浪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欲从俗兮心犹醒，甘见放兮坐幽冷。

【注：1.从俗：从于流俗。《离骚》：“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九章·涉江》：“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2.见放：被放逐。《渔父》：“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3.坐：坐困。】

饮坠露兮餐落英，品苍凉兮琢玉性。

【注：饮坠露兮餐落英：不从流俗，志向高洁。《离骚》：“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巫咸降兮忽扬灵，镜郢都兮烈火明。

【注：1.巫咸降兮忽扬灵：巫咸，担任上帝与下界之间媒介任务的人。王逸：“巫咸，古神巫也。”扬灵，显灵。《离骚》：“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2.镜郢都兮烈火明：楚顷襄王二十二年（前278年），秦军大将白起攻入郢都，烧杀掳掠，发楚怀王及历代楚王之冢。楚国所有的豪华宫殿，包括冠绝天下、耗时二百年才建成的章台宫，皆成焦土。——这段是想象大巫忽然降神显灵，取出宝镜，向屈原展示郢都沦陷大火熊熊之惨状。】

焚章台兮发楚墓，民离散兮竞东行。

【注：民离散兮竞东行：《九章·哀郢》：“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心如焚兮怀故土，纵太息兮亦何如。

【注：太息：叹息。《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哀时命兮不可求，歌《怀沙》兮赴清流。

【注：《怀沙》：屈原绝命诗。“……知死不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古代的贤人君子，我明确地告诉你，将以你们为同类。】

生如梦兮逝如归，世世生生楚云回。

【注：人生如梦，逝去如归。生为楚人，死为楚魂，生生世世随楚地云烟徘徊千秋万代，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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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年大年初一深夜，我静心欣赏了云淡风轻朗诵、若如幽梦制作的《梦灵均》视频，不禁深深为之折服！今夜又凝神细品了几遍，依旧回味无穷……上网十八年来，我见过网友 创作的精美视频不计其数，但构思如此精巧、制作如此精良、表达诗意如此精准的，确是至今所仅见。云淡风轻的朗诵，字正腔圆、声美情真、直入人心、余音绕梁，感觉已具专业水准；若如幽梦的视频，素材选择巧妙、裁剪得体，画面唯美、撼人，场景与朗诵搭配得堪称天衣无缝，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此视频演绎的是我五年前敬献给屈原的骚体长诗《梦灵均》，这一代言体诗是对屈子生平及其作品的总括，中间大部分忠于史实，开篇和收束则借鉴了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有所生发。令我感佩的是，若如幽梦的视频，不仅将诸多屈原题材的历史影片巧妙穿插其间，很好地展现了史实，更在关键处以二维及三维动画的形式诠释了诗中想象的部分，颇得画龙点睛之妙。如此虚实结合，交相辉映，美轮美奂，实难超越。这样的视频，为本诗增色不少，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已胜过原诗。

诗中的内容时间跨度大，场景繁多，心理活动复杂，而且史实与想象虚实相交，亦真亦幻，真没想到能有人以视频的形式对其如此完美地加以呈现。朗诵此诗前，云淡风轻先是逐字正音，再多次诵读，反复修改，历时半个多月，方才制成音频；若如幽梦拿到音频后，选配视频，制作字幕，精雕细琢，又历时一个半月，方才推出成品。就这样，我们三人素未谋面，仅凭网络交流沟通（云淡风轻还身在海外——加拿大多伦多），通力协作（主要工作都是她俩所做，我仅提供诗作和校正了部分读音），终于得此神品。云淡风轻、若如幽梦都是湖南才女，确是“惟楚有才”，二位倾注的心血、付出的汗水，真真令梦某感佩不已！梦某不才，从此将二位引为知己，将于近期潜心构思，作诗、词、赋若干相赠，以谢二知音。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亦不过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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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历史名人说屈原

史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说：“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后汉的王逸盛赞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如石砥，颜如丹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

宋代著名史学家、词人宋祁说：“《离骚》为词赋之祖，后人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圆不能过规。”

唐代李白《江上吟》：“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宋代苏轼：“吾文终其身，企慕而不能及万一者，惟屈子一人耳”。

宋代李清照《多丽•咏白菊》：“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

明人胡应麟在《诗薮·内篇》中说：“屈原式兴，以瑰奇浩瀚之才，属纵横艰大之远，因牢骚愁怨之感，发沉雄伟博之辞。上陈王道，下悉人情，中稽物理，旁引广譬，具网兼罗、文词钜丽，佳制闳深，兴寄超远，百代而下，才人学士，追之莫逮，取之不穷。”

刘师培《论文杂记》：“屈、宋楚词，忧深思远，上承风雅之遗，下启词章之体，亦中国文章之祖也。”

王国维《文学小言》：“三代以下诗人，无过屈子、渊明、子美、子瞻者。此四子者，若无文学之天才，其人格亦自足千古，故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之文章者，殆未有之也。”

梁启超：“中国文学的老祖宗，必推屈原。从前并不是没有文学，但没有文学的专家。”“吾以为凡为中国人者，须获有欣赏楚辞之能力，乃为不虚生此国。”

闻一多：“痛饮酒，熟读《离骚》，方得为真名士。”

毛泽东：“屈原不仅是古代的天才歌手，而且是一名伟大的爱国者，无私无畏，勇敢高尚。他的形象保留在每个中国人的脑海里。无论在国内外，屈原都是一个不朽的形象。我们就是他生命长存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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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篇首所有图片均截自诗友“若如幽梦”制作、“云淡风轻”朗诵本诗的视频，梦天再次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