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诗这样吟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像大家都一致地坚守这种爱情观,认为只有长相守才是爱情最好的归宿,白头偕老才是最好的婚姻。
可是,长相守和好婚姻不能划等号。
认识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他们的婚姻已有三十年了,本来应该是让人羡慕的珍珠婚,可是邻居们却瞧不起他们,因为他们活得很落魄。同村的人,就算再没能力的家庭,早在十几年前就建起了两层半的平房,比较吃苦耐劳花钱节制的,经过十几年的努力,也如愿地走出了农村在小城买上了商品房,而他们,五十几岁了,却住在一九八几年建的破旧瓦屋里,这是他们一生里唯一的房产了。当别的夫妇都能拿出点积蓄在儿子结婚买房时搭上一把手,而囊中羞涩的他们却面无愧色地说:“都说他上大学了,买房只能靠他自己,人家的父母是残疾的也是个人啊。”
我不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很是纳罕:这对夫妇长得人高马大相貌中上,站在人群中显得挺出众,怎么会只有一间破屋可容身呢?
经过详细地打听,我了解了他们之前的人生历程。结婚头几年,她的丈夫还是勤劳肯干的,养家禽,开货车,她在家带小孩,日子过得很踏实。可是后来的某天,他们的人生悄悄地发生了转折,她的丈夫第一次跟人打牌挣了几块钱,他想原来这么轻松也能挣钱,于是买了肉高高兴兴地往家走去。她听丈夫说起打牌的事并没有反对,因为他赢了钱,她也心疼他起早摸黑地开货车很累,开一天车挣得还不如打牌挣得多呢。得到妻子的默许,他开始不时地同人去打牌,因为觉得自己手气还好,渐渐迷上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慢慢地放下了载货挣钱这件事。身为家庭主妇的她,看到丈夫几乎能天天提着丰盛的菜袋子回家,也很高兴,村里人连白米饭都吃不上呢,自己家的餐桌上却有鱼有肉。那一阵子,村里人都羡慕他们。
可是几年之后,她丈夫打牌的运气说没就没了,而懒惯了的他却也不愿意再去干活,生活每况愈下,甚至穷得揭不开锅。她和丈夫之间开始有了矛盾,她一气之下抛下孩子和他只身去了杭州打工。
几个月后,他忍受不了眼前的不堪,将孩子扔给父母也搭上了去杭州的火车。他本来也想和妻子一样进工厂做苦工,可是他不是嫌脏就是嫌累,索性借了点钱开了个小店,并让妻子从工厂辞工。因为周边就他们一家店,她认真看店,生意还不错,他们结结实实挣了几年钱,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他越来越得意了,内心生有一种“出人头地”的感觉,花钱如流水,买上千的皮衣,开始抽烟且非中华不买,买一千多的手机,过年回家就在村里嘚瑟显摆,这种“衣锦还乡”在2000年的农村中显得特别扎眼。
“春风得意”的夫妻俩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可是他们却没有储蓄概念,除了送孩子读书,根本不存钱。可是在杭州得意的日子没过几年,他们的小店不远处却开了一家大超市,他们家小店渐渐冷清了。于是他们放弃开店,也不进工厂,竟在家里摆起了麻将桌,妻子为客人泡泡茶,丈夫和客人一起打麻将,不时买买码。有时生意不错一天也能有四五百块,在用钱方面毫无节制的他们会在当晚去超市享受疯狂购物的乐趣。听说村里人都在建房或是买房到了县城,他们一致都表示了不屑,因为他们喜欢杭州,觉得儿子大学毕业后就能为他们在杭州买套房了。
他们家两张麻将桌,有时一张都都没人打。因为在外打工的人白天要上班,晚上有空有时会选择休息,因此他们并没有挣到几个钱,不愿进厂的他们只能吃老本。不多的老本很快就吃完了,他们又开始过上穷困潦倒的生活。
儿子眼看快要大学毕业了,他们天真地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个可怜的“大学生”身上,只要儿子大学毕业就好了!可是在这个满街都是大学生的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学地理专业的儿子毕业时做了老师只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赶上暴涨的房价,他们的儿子别说为父母买房了,自己的婚都结不起。他们的儿子很快就26岁了,毕业3年,积蓄甚少,农村老家瓦房破落无法作为婚房,在工作的小城又买不起房,又拿不出十万的彩礼,因此没有有稳定工作的姑娘愿意和他结婚,个人素质比他差的姑娘他也看不上,他就这样一直单着。
如今这对夫妇五十多岁了,他们的杭州“奋斗”生涯彻底宣告失败,灰溜溜地回到了农村老家。她的丈夫依然不愿像别人一样去做工或是种地,而她也不能像别的同龄妇女那样带孙子,他们又过上了年轻时那种妻子在家玩丈夫出去打牌打麻将挣钱的日子。
白天她去邻居家串门,邻居家的妇女抱着孙儿,她只能空着手,当别人聊到育儿话题她却插不上嘴,只能故作无所谓地喝着茶。回到家,坐在家徒四壁的家中,她顿感人生悲凉,曾经他们也是人家羡慕的对象,如今却遭人冷笑,女儿三十岁迟迟不嫁人,儿子二十七了也找不到结婚对象。
有时候她听见别人戏谑他们:“其实你们命还好了,没吃过苦,我们一辈子做到老,为儿子结婚买房带孩子,还是听不到儿子媳妇几句好话。”她有时也想反驳:“其实我老公年轻时也吃过几年苦的。”当别人给她丈夫介绍比较挣钱的苦力工作,她总是以“他身体吃不消”回绝人家。人们只觉得自讨没趣,不去管他们了,伸手去救好吃懒做的人是徒劳的。
经常有人拿他们这对夫妇做教育儿女的反面教材:“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一定要找脚踏实地肯上进的,即使开始穷,共同奋斗后日子也会蒸蒸日上的,如果嫁了个不务正业好吃懒做的,即使一辈子在一起,那也会过得很辛苦很受气,就像那对夫妻那样活得那样窝囊,连下一代都跟着受累。”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婚姻的意义并不是单纯地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生活就可以了,好的婚姻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奋斗,使共同的生活越来越好,使共同的家庭越来越幸福。
好的婚姻不仅是两个人一起慢慢变老,而且是一起慢慢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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