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那年
我担任这个职务已经一年多了,知道也深入了解了更多关于皇室的事。
我效忠于皇室,但近年战争很少发生,而且也不必我巡逻,才有了很多空余时间打听更多事。
大部分是关于当今国王的。
一些仆从口中的国王确确实实和我第一感觉大相径庭,从我晋封那天,我便认为圣主圣明。
他们给我讲了很多以前的故事。比如在我十几岁训练时,镇内的一个庞大组织曾派大批杀手“浩荡洗劫”了皇宫,国王被威胁时才发现仅有两名真正参与,只是给打了个提醒炮仗,不过这两个可怜的杀手被抛弃当了炮筒。
而国王没有立即处死两人,将一个关入了牢中服苦力,另一个却留在了身边。
听到这,我刚想感叹国王的宽宏,关心他的安危,旁人却摇了摇头叹气讲完了故事。
“陛下留在身边的那个人当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让当了内侍。如果不是长的清秀一点,估计也得进了牢里,但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哪怕赶紧封个后也……”
我不是很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国王肯留人在身边当内侍必定做好了准备,十几岁做内侍确实较前人年轻了些,但都是跟着帮陛下些忙,也是没问题的吧?
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后,他更为惊讶地看着我,解释也变得磕磕绊绊。
“不,不一样,他当时才十几岁,都没成年…你不懂内侍的规矩?不应该吧?况且你想那些皇子们,为什么谁的母亲都没能名正言顺和陛下…”
我确实不懂内侍要做什么,但怎么想也无非是帮陛下小忙的人吧。有皇子就有继承人,已经足够了啊。
过了几天,我打听到了国王身边内侍的事。
“他是来杀国王的没错,不过现在都在身边服侍这些年,估计早就放弃了。陛下挑剔的性格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吧,毕竟还有那种事…也不好过。你说的没错,是平常跟在陛下身边的黑头发的男人。很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对…十几岁的孩子下手?我脑海里冒出的只有这个想法,忽然感觉一颤,自己也不安起来。
他原来…是个杀手吗?当了国王的内侍吗?为什么那天躲着我的眼睛…装作不认识我?
我有些累,想到再过一个月还要保证以国家交流为目的的皇宫舞会的安全,便没有听她把内容讲完。
舞会当天,我在门口有些无所事事,保佑我开小差不会有可疑的人趁机进来。
“欸,是那个骑士长,他怎么…”
“嘘,小声点。”
其实我能听到她们的议论声,我只是探个头看一眼,就一眼没问题的吧?
国王站在二层窄道,身边跟着几个皇子殿下,没有那个内侍的身影。
“您好,骑士长,很抱歉来晚了。我是国王的内侍,没有邀请函,但确实是我个人的问题没能和国王一同到访…希望您能让我进去?”
我被吓了一跳,脸很热,看着他不知道接什么下文。
这身衣服的确很漂亮,但没有内衬,没有一层一层的包裹,上身仅是被近乎透明的金黄色披风所掩盖,披风连接处是一条金链子,与面料接触的地方各有一枚国章。脖颈戴着一条纯金的天鹅饰品的项链,向下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小块腹肌,像是练出来后又逐渐褪去了。
他的腿很好看,除去必要性的遮挡就几乎全都暴露在视野里,两只脚踝处的脚链像和项链是一个款式,鞋看上去也很轻。我盯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大对劲,他眼中的我估计已经熟透了吧。
“当然可以…您请进吧。”
我避开视线,人向旁边挪了挪,瞟了一眼他的黑发又想说什么。
“多谢您,祝福您有美好的一天。”
“你记得我吧?这么久没见…啊,还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能看在小时候见过的份上告诉我吗?”
话脱口而出,他从容的表情却变得僵硬起来,我拉起他的手,支支吾吾的也没了后话。
“你不配碰陛下的私有物。”
他有些气恼地甩开我的手,快步向里走去。
“所以也不能请你跳一支舞了吗?”
我朝里用尽量小的声音询问他,但没有回音。
陛下的私有物…吗?
苦恼之中,我听到皇宫里循循的宫廷乐响起,我没忍住向里面张望,他果然还跟随在国王的身边。
他们在说着什么,离得太远听不到。原本周围的皇子们都散了下去,融入这个音乐的殿堂。
我应该看了许久,眼睛没有离开过国王和内侍。悠长的乐符滚动在人们身边,带着爱意和缠绵,我也有点向往。
“想邀他跳一支舞。”
我偷偷学着那种步子,终归会用上的。
23岁那年
其实从舞会过后,我已经更格外关注那位内侍了。我发现他每周都会有两次特定的时间走出皇宫,带着精美的包裹去往牢狱。
多亏现在的身份,我之后便在牢狱门口“偶遇”了他一次。
我向他高兴地打招呼,对方第一时间没有看到我,反而被吓了一跳,眼神和幼时一样让人记忆深刻。
“抱歉吓到你了,上次我没自报姓名是我的错,我是苏伊。”
“所以呢,骑士长?”
“所以…我能和你交朋友吗?这件事小时候我就想做了,我也可以给你讲很多你听不到的,外面的事。”
他在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我说话太直接。
“很高兴和骑士长做朋友,我叫格博尔。”
出乎意料,他一口答应下来,也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幸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但今天有些要紧事,不能久陪了。”
我想都没想就回他了没事你去忙诸如此类的话,看他的背影发现手中攥紧的信纸代替了来时的包裹。
此后每次他来牢中,我都会按时在门口等他,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事。有时会聊的有些晚,但晚餐前他一定要回去。聊天内容也不限我一个人的言语,他也会顺着说一些自己的看法,也会说一些自己的事情。
“你应该听过我的事情,”他有一天开口,“而我每周都会来这里几次是为了让他吃的好一些。五六年了,我也很想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我正要问他要见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得到国王宠幸却想离开,他自言自语道出了答案。
“他是我哥,我们关系真的非常好,”博尔低着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想救他重回自由,也想自己重回自由,但我们毕竟当初对国王下了手…”
我没忍住用右手搂过他的腰,左手拉着他的右手,整个人就这样被我圈在了怀里。
“我愿意帮你。”
说完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冒犯,想收手道歉,但他没有推开我,反而把头靠在了我的身上。
之后几天聊着聊着,终于知道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我,这也是我取得他信任的原因之一吧。
这年的几个月后,我带着一个大消息在牢前等他。
他总是会换不同的衣服,几天前裹得严严实实,高领子长西裤,总给我一种严肃的感觉,但几天后也会只穿着薄薄的内衬,天气明明没有那么多变。
今天他穿的很普通,白色内衬外是藏蓝色的外搭,还有一条墨蓝的缎带,从左肩搭到腰身。
“你就…给我一株草?”
他的疑问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可以按照事先想好的“借口”回应他。
“花啊礼物啊什么的太容易被那边的看守说闲话了,”我指着远处的几个守卫说,“这是路上我见到的最嫩的草,希望你喜欢。”
借口好像成功了。
“还有,下次我不能来找你了。”
我把这件大事告诉了他,他果然质问起来原因。
“你应该不知道,最近城区十分不太平,又有民众游行抗议,而且每次都更接近皇宫。陛下托人给我下了命令,要从明天起看守好这里。”
他很认真听完了我说的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寂静持续了半晌。
“到了你帮我的时候,骑士长。”他说。
24岁那年
年初,大大小小的交流会议和国家庆典交汇,我只能在皇宫外做好十足的准备防止收到袭击。
听着熟悉的宫廷乐,我回想起那天和他的见面,回想起偷偷学习的舞步。
希望陛下的命令是多此一举的。
事与愿违,我昨日刚向神明的祷告才是多此一举。
军火库和国库是我们重点保护的对象,好在到现在也还没失守。这些人们看起来并不会落实武装的抗议,只是骚动之大致使之中生命的终结。
国王的书室!我记起国王尚衣院的一个女人告诉我,陛下今天会和内侍在书室翻阅前几任国王的事迹与国家历史,而那个房间离中央大厅非常近。
交待周围骑士对镇压的要求和方位后,我下了马从侧门奔向大厅,尽量避过碍眼的人群,看到房门关闭我的心算是放松了下来。
“…你!”
哪能放松下来。我亲眼看着内侍手持一把黑柄上纹着金色图样的匕首架在国王的脖颈上,轻轻一划便会使那洁白的皮肤染上火红。
真遇到这样的事,我犯了难。攻也不是,退也不是,希望神明祝福陛下安然无恙。
博尔松开了拽住国王的一只手,突然起身绕过我飞奔而去,我下意识关了房门,紧随其后。
他的身手没有因为安逸的生活而退步。
像是一场追逐战,我们都用了自己能达到的速度。避开人群,绕开骑士和贵族,这条路只有我们两个人。
到了后墙连的长廊,我们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第一次放下心欣赏周围宁静的景色。
远处石柱上缠绕的绿色藤蔓往我们这里伸展,忽略掉宫外嘈杂的声音,这是属于我们的瞬间。
“你演的很好,”他停下脚步带着笑意对我说,他似乎特别清楚自己的魅力,单靠着无数次背影便吸引了我,“My knight.”
“那…可以邀你跳一支舞吗?”
无声的允许。我看了多遍的舞步还是没能在自己身上展现出来,看来只是观摩不实践是没办法真正掌握的。
好在他很熟练,每一步都在带我这个不开窍的人踏入正轨。宫廷乐自觉鸣奏在我们动作的瞬间,一直跟随到长廊尽头。
他在最后舞步中塞给我那把曾威胁国王的匕首,小声问我:
“你不会和我走的,对吗?”
我听后愣了下来,直勾勾看着他松开我的手,倒着跑了两步便转回身飞奔,去往牢狱的方向。
如果我告诉他,我愿意呢?在我什么都没说时便抛下我走了,他就这么确信我不会陪他走吗?
但不得不说,他的决策是正确的。即使我的心已经交付于他,他也清楚我的心意,但我不会背叛国王,我也是属于国王的人。
而且,我愿意留在国王身边,让这个国家得到安定。
25岁那年
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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