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出生、成长在农场。在读高一的时候,我寄住在了姨妈家里,到城里读书了。
开学一个月后,要组织我们一年级新生军训,学校吸取了前几届的教训,担心家长们一会儿送吃的,一会儿送穿的,一会儿又想孩子了……决定把军训地点放在离城里大约有两个小时车程的一个偏僻村落里。
出发那天的清早,姨妈要送我去出发前的聚集地:影剧院前的广场处。作为农场的孩子,我从小就帮着家里做家务、甚至农活,从来都是自己和小伙伴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家长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陪伴我们。而这一次,从姨妈家到影剧院的距离,其实比到学校的距离还要近呢。但姨妈不管我怎样反对,都执意要送我到影剧院。还没到影剧院的时候,就人声鼎沸,走近了一看,每个同学都至少有一位家长来送,有的不仅仅是父母,甚至还有或兄弟或姐妹,好不热闹。很多家长之间也相互认识,于是,忙着叮嘱自己的孩子军训时,要相互关照。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最热闹的别离,幸而姨妈坚持去送我。若是那天姨妈听了我的劝,没有去送我,作为一个从小独立,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就碰到那样一个热闹的别离场面,我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二
大学毕业了,大家陆陆续续地离校了。宿舍里每一位同学的离开,我都一一送别,帮助搬行李,送到校门口或车站。每次我都微笑着挥手道别,没有像表姐说的那样,她们整个宿命的同学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儿。因为我知道,我们的离别都是奔向自己的未来,这里只是一个暂时的终结。我们会有新的起点,我们都将开始新的、美好的人生篇章。我们也还会再相聚的。
三
那是儿子刚满一周岁没有多久,母亲带着儿子要去老家了。要进候机厅的安检口了,母亲从我怀里抱过儿子,想着从未离开我的儿子就要和我别离一段时间了,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眼里噙着泪,看着母亲抱着儿子走向候机厅,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为止。
四
那是儿子四岁左右的时候,这次是父亲带着儿子要去老家了。要进候机厅的安检口了,儿子回转身,笑意盈盈地向我挥手、道别,然后再转身,牵着外公的手,蹦跳着走进去候机。心里纵有不舍,看着儿子的笑脸,蹦跳的步伐,竟也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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