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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云录 - 90 - 故人之子

乱世风云录 - 90 - 故人之子

作者: 梦见令狐冲 | 来源:发表于2022-04-07 09:08 被阅读0次

    这几下变化兔起鹊落,快捷无比,众人只觉得李轻尘犹如穿花蝴蝶般加入战团,一切在眨眼间便重新归于宁静。辜镇东失魂落魄,黄山四老面如死灰,钱沐雪神采飞扬,钱沐云呆若木鸡,包括辜镇东带来的二十几号人,霎时间全都变得鸦雀无声。

    只有王诗剑大声喝彩道:“妙啊!”她被李轻尘精彩绝伦的武功震撼,看向李轻尘的眼神中满是钦佩,心中暗想:这人年纪轻轻,怎能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竟然比爹爹还要厉害。

    王彦章方才与李轻尘对过一掌,知道他的内功极为深湛,只是没想到李轻尘的武功竟然丝毫不逊内功,能在数招之间将黄山四老制住,武功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超凡绝俗。

    他心中佩服的同时,又随即浮现出一丝隐忧。李轻尘和钱沐雪的关系似乎非同寻常,但与辜镇东明显是敌非友,倘若他与钱镠为敌,那他对梁王朱温的态度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他要对付朱温,梁军阵营中包括他自己在内,又有谁能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辜镇东将手一挥,手下的二十几个人一齐涌了上来,将李轻尘围在中间。三名手执长枪的大汉三枪齐出,分刺李轻尘上中下三路。李轻尘左掌拍出,将刺向他胸口的长枪击得往上飞出,正好与刺向他咽喉的长枪撞在一起,铛的一声大响,两名大汉双手虎口同时震裂,长枪脱手飞出。

    李轻尘掌击长枪的同时右脚一抬一翻,已经将刺向他右腿的枪尖踩住,那名大汉用尽全力想将长枪抽回,没想到那枪头仿佛长在了李轻尘的脚底,竟然纹丝不动。

    李轻尘的脚尖在枪头上轻轻一点,那名大汉正在全力回抽,突然间一股劲力从枪身传来,加上他本身回抽的力道,枪尾正好撞在胸口,大汉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扑倒在地,一时动弹不得。

    李轻尘闪身躲开一柄单刀的砍劈,双手挥出,引得刺向自己的两柄长剑向外斜飞,荡开攻向自己的一条短鞭和两只峨眉刺,左脚一抬,将一名大汉踢了个跟头,咕噜噜滚出一丈多远。

    李轻尘施展从鸿溟秘笈上学来的独门身法“惊鸿步”,身形犹如一只在乌云中展翅飞行的大雁,云层虽密,却总能穿罅过隙,片羽不湿。他在人群中穿来插去,每出一招,便有一两件兵器被他击飞出去,而众人却连他的一片衣袂都抓摸不着。

    黄山四老自重身份,并未出手夹击,看了数招,心中惊讶之极。方才李轻尘虽然将他们打败,但有些出其不意,令四人根本来不及联手,因此他们心中并不十分服气。此时袖手旁观,见李轻尘的身形快得不可思议,却又优雅地如同闲庭信步,似乎丝毫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梅叟道:“这小子的武功邪门之极,我之前从未见过,但身法招式堂皇正大,显然并非邪派武功,不知道他出自哪派,师从何人?”兰婆道:“此人的步法别具一格,似乎有点像苍梧派的绝尘步,但绝尘步飘逸过之,论变幻迅捷又似乎不及。”菊姥也道:“少林派的罗汉步法堂皇正大,似乎与这少年的身法有几分相似,但罗汉步攻守趋退圆转如意,条理分明,却无法像这少年一样快闪急折,如烟如雾,令人琢磨不透。”

    转瞬之间,李轻尘已将围困他的众人一一击倒,地上的兵器散落地到处都是,只是虽然人人带伤,却没有一个有性命之忧,可见李轻尘仍是手下留情。

    竹翁被李轻尘挑落长剑,心中一直不服,此时见众人一片狼狈,辜镇东面色沉郁,当即仗剑跳到李轻尘面前,对他道:“你这小子,方才趁我不备,暗施偷袭,太不光明正大。”菊姥知道丈夫心性高傲,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没败得这么惨过,因此心中不服,非要找回脸面不可。

    只是李轻尘的武功实在太高,菊姥心知竹翁绝不是他的对手,当即走上前来,对竹翁道:“师哥,今日暂且记下这笔账,咱们回去精研剑法,日后再来找回场子。”竹翁道:“不行,我非得跟这小子再较量较量不可。”李轻尘道:“不知道前辈还想怎么较量?”竹翁长剑一举,道:“我攻你三剑,你若是挡得住,我就服你。”李轻尘后退两步,道:“请前辈出手。”

    菊姥知道丈夫新近创出了三招剑法,威力惊人,连梅叟和兰婆见过之后都赞不绝口,称为本派近二十年来所创剑法中最为精彩的三招。竹翁方才不及施展便即落败,心意总是难平,因此忍不住出言挑战。

    竹翁见李轻尘空着双手,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问道:“你不用剑么?”李轻尘笑道:“需要的时候晚辈自然会用。”竹翁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心中怒气更盛,喝到:“那我就不客气了。”一招“破土出节”,剑身弯成一个弓形,圈向李轻尘脖颈。

    李轻尘见这招剑势奇特,往旁边一让,竹翁长剑一振,剑身登时回弹,剑尖犹如毒蛇般疾刺李轻尘颈中的大动脉,角度刁钻,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均大得异乎寻常。

    原来他方才那一圈只是诱敌,目的其实是为了积蓄剑势,敌人闪避之时突然劲灌剑身,利用回弹之力使剑尖突然加速,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眼看长剑的剑尖就要刺入李轻尘肌肤,李轻尘倏然伸出食指中指,在长剑上连弹七下,竹翁只觉得手中一轻,剑身竟然已被李轻尘的指力断为七节,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

    原本这一招使完之后,若是敌人武功高强,竟然被他侥幸避过,接下来的两招“虚怀若谷”及“剑气凌云”便会源源而至,敌人即便挡得了第二招也绝对当不了第三招,实在算得上是君子堂本门剑法的巅峰之作。

    没想到李轻尘在第一招上便将长剑震断,剩下的两招再也无从施展,竹翁脸如死灰,身子微微颤抖,嘴里喃喃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菊姥过来牵住他的手,轻声道:“师哥,咱们走吧。”竹翁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犹如木头人一样被菊姥拉着慢慢走到梅叟和兰婆身边。

    李轻尘走到唐铁枭面前,将他的穴道解开,道:“唐大侠没事吧。”唐铁枭虽然受制,但神志一直清醒,对李轻尘的武功极为佩服,忙道:“在下没事,多谢李兄弟救命之恩。”李轻尘摆摆手表示不敢当,对他道:“此地不宜久留,唐大侠不如和南平王早点离开。”

    此时刘隐也已暗自调息完成,气力恢复了八九成,他站起身来走到李轻尘和唐铁枭面前,对李轻尘道:“李兄弟年纪轻轻,武功便已如此超卓,他日的成就不可限量。”李轻尘逊谢道“不敢当。”刘隐又道:“在下身有要事,先走一步,欧冶芒父子就麻烦李兄弟代为照料。”李轻尘看了欧冶芒父子一眼,道:“轻尘自当尽力。”

    刘隐看了钱沐雪一眼,道:“我之所以将钱姑娘带到这里...”李轻尘一开始对刘隐挟持钱沐雪颇为不满,但随后一想,辜镇东大举来袭,刘隐自知和唐铁枭双拳难敌四手,将钱沐雪当做人质也是想要自保,并无存心伤害钱沐雪之意。

    尤其是方才梅叟和兰婆对他忽施偷袭之时,倘若刘隐真的心狠手辣,满可将钱沐雪当做挡箭牌,梅叟兰婆未必便能轻易得手。这些李轻尘旁观者清,看得明明白白,对刘隐的怨恨早已消失,否则他也不会出手帮他将梅叟和兰婆打发掉。

    辜镇东这次带了二十多名高手到来,还特意请黄山四老压阵,就是为了防止李轻尘从中作梗,他本来就对李轻尘的武功十分忌惮,只是没想到李轻尘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得多,黄山四老还没来得及联手,便被他逐个击破。

    钱沐雪兴高采烈地拉着钱沐云来到李轻尘面前,对钱沐云道:“姐姐,他就是李轻尘,我的好朋友。”

    李轻尘没想到钱沐雪如此自来熟,窘得双手连摇,道:“不是...没有...这个...”

    钱沐云对李轻尘微微一福,道:“多谢李大侠这些天来照顾雪儿!”李轻尘连忙还礼道:“不敢当,我大哥吩咐我照顾钱姑娘,我自当尽心竭力保护她周全。”

    钱沐雪又对钱沐云道:“轻尘的大哥叫独孤云,是逍遥窝的护法,他和你的名字里都有个云字,是不是很有缘?”钱沐云对独孤云一无所知,听到钱沐雪口无遮拦,竟然把她和一个陌生男子联系在一起,还说他们有缘,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道:“雪儿你又乱说话了。”

    钱沐雪不理辜镇东愠怒的目光,自顾自地道:“事实如此啊,我怎么乱说话了?”她随即又道:“他大哥二十八岁,只比你大一岁,虽然武功没有轻尘好,但人还是挺爽快的。我蛮喜欢和他聊天,你要是见到他的话,肯定也会喜欢的。”

    钱沐云再也不想听妹妹胡说下去,又担心辜镇东生气,掩着耳朵走向马车,嘴里道:“我现在就回家,谁也不见。”钱沐雪连忙叫道:“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去金陵吗?”钱沐云只管走路,对妹妹的问话充耳不闻。

    钱沐雪轻轻叹道:“咱们姐妹俩刚刚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分开了。”

    李轻尘对钱沐雪道:“钱姑娘,你还是跟着令姐回家去吧。”钱沐雪惊讶的跳起身来,对他道;“你,你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吗?”李轻尘道:“我要去终南山救甄大叔,一路上山高水远,而且风险重重,你一个姑娘家和我在一起不大合适。再说大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早已同意让你回去。”

    独孤云之所以劫持钱沐雪便是为了阻止钱镠与朱温联姻,如今紫氲金精反倒成了关键,只要辜镇东没有找到紫氲金精,这门亲事便不能轻易举行,至于钱沐雪是否缺席已经无伤大局。

    钱沐雪眉头一皱,对李轻尘道:“你真的不愿意带着我去金陵,宁可我回家去?”李轻尘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神采飞扬,心中一阵不忍,但随即双眉一挺,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既辛苦又危险,你跟我在一起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还是回家去的好。”

    钱沐雪不服气地道:“那欧冶大叔和小石头不也还是跟着你吗?”李轻尘道:“他们和你不一样。”钱沐雪道:“怎么不一样了?”李轻尘道:“他们已经无家可归,还天天被人追杀,跟我在一起,我总算还能保护他们。”钱沐雪道:“那我也需要保护啊。”李轻尘道:“你还有家,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只要你回到家里,没人敢来欺负你,更没有人想要伤害你。”钱沐雪道:“父王让我嫁给朱温,可是我不愿意,回到家里他还是要逼我,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嫁给他。”李轻尘道:“你回去给你父母好好说说,既然你的心意这么坚定,他们应该不会太过强人所难吧。”钱沐雪幽幽地道:“他们要是知道不该强人所难,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李轻尘仔细一想,钱沐雪说得未尝不对,只是这件事他既不想管也不能管,当下叹了口气,道:“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也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

    钱沐雪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轻尘,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但随即又转为凄楚,哽咽道:“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李轻尘心中一跳,没想到钱沐雪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五味俱全,浑不知该怒该喜。

    突然间戚红雨的面庞在李轻尘的脑中清晰地浮现出来,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对钱沐雪道:“钱姑娘,李轻尘一介武夫,不值得你对我这样。”钱沐雪还不死心,道:“我偏要这样对你。”李轻尘无法可施,只好道:“我早已心有所属,你这番心意我只能心领了。”

    钱沐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是谁?”李轻尘道:“我是个孤儿,八岁的时候被一位善良的老人收留,她是这位老人的孙女,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钱沐雪的眼睛中满是泪水,问道:“那她现在在哪?”李轻尘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道:“钱姑娘,你别问这么多了,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钱沐雪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没有了半丝力气,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钱沐云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肩膀,钱沐雪猛地转身,扑在姐姐的怀里大哭起来。钱沐云看向李轻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责备,随即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扶着钱沐雪到马车上去了。

    上车之前,钱沐雪本想回头再看一眼李轻尘,但她终于强忍着没有回头,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再也没有露面。李轻尘看着垂下的窗帘,心中怅然若失,又感到一阵轻松。

    辜镇东面色阴沉,此次他率众大举前来,满拟可以将钱沐雪和欧冶芒一并带回。没想到重甲突然杀出个李轻尘,让他的计划完全泡汤。他心中沮丧,倏地将手一挥,叫声:“撤。”

    被李轻尘打伤的众人急忙挣扎着爬起身来,跳上来时乘坐的马车,眨眼间走得一个不剩。客栈之外就只剩下了欧冶芒父子,刘隐与唐铁枭,李轻尘以及王彦章父女等七人。

    李轻尘看着载着钱沐雪的大车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微微叹了口气,走到王彦章父女面前,对王彦章和王诗剑一拱手,道:“王将军,王姑娘,我要走了,你们保重。”王彦章对李轻尘道:“李少侠意欲何往?”李轻尘道:“在下的一位恩人被终南山太乙宫所囚,我要去救他出来。”

    他原本无需对王彦章说明接下来的打算,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说是敌非友,但是王彦章豪爽正直,李轻尘对他颇有好感,不想对他有所隐瞒。

    王诗剑对李轻尘道:“不知道李大侠方才所说的红尘知己是谁?”李轻尘吃了一惊,见王诗剑如同秋水一般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调皮之色,便道:“她叫戚红雨。”王诗剑把这个名字默默地念了两遍,暗暗在心中对这个从未谋面的戚红雨说道:“你真幸运。”

    王彦章听到戚红雨的名字浑身一震,问道:“方才李少侠说要去终南山救一位姓甄的朋友,不知道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李轻尘道:“他叫甄默龙。”王彦章眼中精光闪动,道:“这位甄默龙是少侠的什么人?”

    他在几年前与史玉昆见过一面,听他提到过戚红雨的名字,也从他那里知道了李存孝还有个儿子,与他的结拜兄弟甄默龙一起流落江湖。只是后来听说甄默龙被孟烟寒所杀,戚红雨和李存孝的儿子不知下落,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李轻尘的嘴里听到了戚红雨的名字,难道...

    李轻尘想起王彦章与父亲李存孝当年对垒沙场,甄默龙既然是父亲的副将,两人多半早就相识。心念及此,他也不想再行隐瞒,对王彦章道:“甄大叔是我父亲旧时的结拜兄弟。”

    王彦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急道:“你父亲是谁?”李轻尘看着王彦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父亲名叫李存孝,绰号十三太保。”

    王彦章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噔噔噔连退三步,颤声道:“你...你...你是李存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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