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阿久
文:周野
青春期,吸引我们的往往不是规规矩矩、成绩优异,而是叛逆猖獗、逃学不良。
我们不追求认同感,而是渴望贴近异类,甚至成为异类,这样的想法一定会遭到老师和家长的反对。
大人们不懂,而我们也不够了解自己,想要的只是特立独行的快乐吗?特立独行,又真的快乐吗?
高中的一个朋友,高一开学就是一头及腰大波浪来的学校,学校三令五申、严格规定,不许染发烫发,她却一直留着那海藻一般的长发。
即使她凭着极差的第一印象,天天遭到班主任的白眼,但班里的女生还是特羡慕她,包括我。并且荣幸的,我们居然成了朋友。
在享受这段友情的同时,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很普通,无论成绩和相貌。
第一学期的家长会,班主任就和我妈告状说我交友不慎,妈妈牵着我的手走出校园,坐上爸爸的车后驾驶座,我隔着车窗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路边,她的家长没有出席。
她也看到了我,我按下车窗和她打招呼,然后有些心虚的和爸爸妈妈介绍这个老师口中的“坏朋友”。
妈妈探头看向她、挥了挥手,风吹动着她微卷的头发,妈妈只是笑着说,你们成绩都加把劲,和朋友好好相处啊。
再开学时,全班震惊。她把头发剪短,像个假小子似的。以前迟到、不交作业、被老师批评时昂着头衣服桀骜不驯的样子,和那头长发一起统统消失了。
自习课她会搬凳子到我旁边的过道上坐,问我数学题。她做不出题的时候会咬笔杆,被发现就冲我挤眼笑。
上课困了忍不住打瞌睡,她就偷偷在抽屉里打开一包零食,说吃东西就不会困了,像小仓鼠一样鼓着腮。
偶尔被老师批评,她学会了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等老师走了她一抬头,还能笑的没心没肺,但是眼圈却是红的。
是的,我依然觉得她很特别。哪怕她身上没有“坏学生”的光环。
毕业之后我才知道,她和大她六岁的姐姐一起生活。小时候父母离异,虽然她们不缺钱花,但是姐姐无心学习还是辍学出去打工过一段。
她记得姐姐的化妆品摆了一梳妆台,她总是偷着涂在自己脸上,那时候闻着姐姐卧室淡淡的香水味道,觉得姐姐每天早出晚归很自由,很酷。
但是有一天晚上,姐姐很早很早回了家,告诉她姐姐要走了,而她得去和妈妈住。
她不解、愤怒,感觉被姐姐抛弃了,声嘶力竭的质问姐姐“我们一起生活不好吗?你要去哪?为什么要离开?
”姐姐一边打包,一边和她说:“妹,你和妈妈住,好好读书,姐不能这么养你了,姐也要回去读书,一定得读。”
姐姐没有解释更多,也没有带走桌上的脂粉,把她送到妈妈那,素面朝天的走了。
我记得她和我说这话的样子,在她回忆的时候敬佩的深情浮现在脸上。
“我姐很能闯,但是她步入社会后很累,别人会的她都不会,年轻气盛维持不下去,因为根本没什么可骄傲的。
后来她打电话还叮嘱我读书,叫我别学她,该读书的年龄太急着长大,会后悔。
我当时不懂,因为相比于乖乖听话的其他人,我觉得自己很特别,但是说实话,我每天到了学校如果不听课,也没什么别的可干。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迷茫的时候听到老师和家长唠叨,我更烦,就想和他们对着干,往反向走。
后来高中我遇到了你,你们。
每个人好像都按着正常的人生轨迹,都普普通通的样子。
但是你们每一天都很有干劲,有目标。
你记得有一次家长会,我看到你和你妈妈在车上,还和我打招呼。阿姨真的好温柔啊,也没有用有色眼镜看我。
我突然讨厌自己的妈妈,不,是讨厌自己,因为我的叛逆、我的特立独行,让我妈羞愧到不敢到学校来,不敢面对老师。
我以为的叛逆,其实就是作,就是做不到我该做的事还嘴硬,还骗自己很酷。
所以我突然渴望像你们一样,做个普通的高中生。如果想特别一点,那就多努力一点,变得特别优秀咯。”
她后来考进了全国非常出名的大学,又留长了头发,没有烫卷,她说真搞不懂自己那时候的审美,确实特别,但是特别土。
没有人能理解青春期时候的我们,我们自己也不能。
也许只是生活太枯燥,日复一日好似喘不过气,使我们想在普通的生活里撕开一个裂口,想着叛逆起来,也许会轻松一些。
但是不是,修补裂口费的力气要比坚持的力气更大,但是坚持的勇气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我们最需要的。
试想一下两种人生:一种是叛逆,没有能力只能随波逐流,最后只能找个根本不喜欢的工作,回归平庸。
另一种是坚持做十几岁该做的事,然后考上心仪的大学,锻炼成为更优秀的人,让自己的能力配得上野心,优秀到能拥有想要拥有的一切。
这样听起来,叛逆好像并不特别,优秀才特别,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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