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小贝,35岁,N市一个普通白领。20岁以前的我,活泼明艳。要不是那场变故,我想我还是那个艳丽的我。现在的我,小心翼翼,孤身一人,从不与人亲近。隔上两三年我就换个地方生活工作,生怕时间一长,叫别人看穿了我。
那天回家的路上,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并未带伞。只好躲在公交站牌下面避雨,可是身上还是湿透了,偏偏公交车半天不来。我狼狈不堪,又半天打不到车。这时,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把手中的伞给了我。他说,“拿着吧,再淋雨就要生病了。”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温暖的话语,在我上公交车前的一刻,我鼓起勇气问他要了联系方式,说方便还他的伞。那是我第二次主动要男生联系方式。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温暖,我爱上了他。有时爱一个人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杨晓男,38岁,某国企普通员工。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又似乎是老天听到了我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冲动,安排了这次相遇。自此以后,我们发展迅速,似乎我们都孤独太久了,再也不想浪费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们便领证结婚了。我想,我终于嫁出去了。
没由来的,蜜月之后,杨晓男便对我冷淡得很,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电话信息都不回,甚至不告诉我他的行踪。我哭得死去活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想我哭死了,他就会回来了吧。迷糊中,我听到有人打开了门。原来,他真的回来了。我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找他,可是这几天我把自己折磨地筋疲力尽,好一会儿才起来。当我刚走出卧室,却听到关门的声音。我好不容易喊出他的名字,可是门并未打开。我想他一定没有听到吧,我要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快速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他的车后。还好,今天早上路上的车并不多,出租车一直顺利地跟在他的车后,直到在一个精神病停下。我见他下车,走了进去。我也下车跟了进去。
我没有看到他去了哪间病房,就一层一层,一间一间地找。我来到三楼的病房,小心地查找。“王小贝”我呆在了原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王小贝,因为你不配这个名字。”我征住了,同时充满了惊慌。“妈,这就是害了小贝的人。”杨晓男对着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说道。老妇人听了,有些激动,他安慰了一会儿,给老妇人吃了药便把我带到了医院天台。
“今天,我们把话都说开了,你也好死得明白。”他手中拿出一把刀,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害怕地浑身发抖,想喊救命喊不出来。
“我以前的名字是王晓男,王小贝是我的妹妹,15年前,她哮喘发作倒在路边,你为什么不救她?还拿了她的身份证,用她的名字和身份生活?”15年前的事情是我一辈子的梦魇,相忘却忘不了。我以为我找到了真爱,找到了依靠,可是老天还是没有忘记惩罚我。所以,他知道我的名字后,便那么热情的接近我,直到结婚领证确定身份信息后,便再也不伪装了。
15年前,我还在A市上大二,虽然只是普通二本,但是对我家来说已经算光宗耀祖了。要是没有喜欢他就好了,他的名字我真的不想记起。那天阳光明媚,一切都那么温和。我在校庆活动结束后主动要了当时是学生会长的他的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发了一条表达爱意的短信给他,害羞惊慌地看着手机,怕接到回信又怕接不到。一天没吃饭的我,终于等到了回信,他说让我做他女朋友,我高兴坏了,求之不得的事。
那些美好一直继续下去该多好。可是,意外总在不经意间。他陪着我去医院流产后,我请假在宿舍偷偷休息两天。生怕别人知道我的丑事。狂风暴雨来的总是突然,霎时间全校都知道我父亲是抢劫犯,还在监狱服刑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我怀孕流产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我勾引了他,想用孩子要挟他。我父亲是抢劫犯的事情我只对他说过。恋爱中的我,不管不顾,觉得一切都要交付于他。
那时候,我睁开眼就是嘲笑和谩骂,甚至空气中都充满了侮辱的气息。他们都远离我,说我脏,脏到骨子里了。我感觉我快死了,可是他们说我死了也是污染物。我死活都不对。
我的丑事也传到了我母亲那里,我家门上都写着“陈晨是鸡的字样。”邻里都恶心我母亲,像看瘟疫一样看我们。我们再也受不了,母亲便带着我退了学,准备离开A市去别处生活。
就在离开的那天早上,我们在路上见到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女孩倒在地上。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涨的通红,手捂着胸口,非常难受,身旁是她掉落的身份证。她似乎想要伸手捡起来,可是难受的无法动弹。我走过去想要帮她。“陈晨,不能管。咱们自己都没路了,管她干啥?”母亲叫住了我。我后退了,准备走。
母亲忽然走过去捡起她身旁的身份证抓着我走了。母亲说,以后王小贝就是你的名字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丑事,再也不会有人欺辱我们了。
原来,那天那个女孩是杨晓男的妹妹。
杨晓男的父亲嗜赌如命,把一切都赌光了,留下一屁股债,便喝农药自杀了。那天早上,杨晓男早早去打工的餐馆上班,留下他母亲和妹妹在家。也许是看准了杨晓男不在家,催债的人便找上门来。见家里一穷二白,真的拿不出钱,便想威胁王小贝去夜场坐台还债。幸亏王小贝母亲拼命拦着催债的人,她才有机会拿着家里唯一有价值的证件逃脱。她一路疯跑,惊恐、无助、害怕席卷了她。她想要逃脱,却不自主地倒下了,她的哮喘犯了。她倒在地上,想要抓住掉落在地的身份证,似乎那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小贝死后,原本就被催债的人折腾得不成人样的母亲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时好时坏的。迫不得已,杨晓男便带着母亲来到N市看病躲债。杨晓男由于家庭原因,高中毕业便辍学在餐馆打工给父亲还债,可是他挣钱的速度赶不上父亲输钱的速度。虽然他父亲死后欠了一屁股债,但好歹也算给家人一个解脱。只是可怜了王小贝,那么无辜,那么无助。
一直以来,王小贝生前无助祈求的眼神一直在我和我母亲的心里挥之不去。我母亲更是为她阻止我救那个女孩而愧疚。久而久之,抑郁成疾,她一下子就病倒了。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她去世后,我更是无牵无挂,从不在一个城市久待,也不敢恋爱,生怕别人认出我,伤害我。
杨晓男和他母亲来到N市后,他母亲趁着精神好的时候瞒着别人再嫁了该市某国企杨姓员工,也把王晓男改成了杨晓男。该国企可以给子女解决就业问题,杨晓男便顺理成章地参加了招工,成了国企员工。可是不久之后,继父便发现了杨晓男母亲不正常。毫不留情,继父选择了离婚,把杨晓男母子赶出了家门,再也没有来往过。好歹杨晓男有工作,可以照顾母亲了。这些年,杨晓男除了挣钱,就是照顾母亲,所以快40岁的人,还没有结婚。原本他已经忘记了妹妹的死,可是那天的相遇,让我们这两个命运注定有牵连的人见面了,也许是老天给我们机会解脱吧。
杨晓男拿着刀想要刺过来,我不想躲,我知道我对不起王小贝,也许死在她哥哥手里也是救赎吧。只是在死之前,我有话想对杨晓男说。“晓男,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可是我真的爱你。”说完,我闭上了眼睛。我想可以死在他的手里也是幸福的。“家里茶几抽屉里有个离婚协议书,回去签了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睁开眼,只见杨晓男收起刀走了。
“离婚协议我签好了。对不起,我走了,我爱你。”我哭着把短信发了出去,可是没有回信。
几个月后,N市精神病院里。
“妈,我是陈晨,这是我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王小贝。”我推着王小贝的母亲在精神病院的院子里散步。远处,杨晓男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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