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这是一篇计划内的短文,是完整故事的其中一段。因为只是一段,免不了会有些断层、不好理解,之后会慢慢把整个故事写完,再整合到一起。
注意:一、完整故事中有较大篇幅的幻想设定。二、本故事为BL向。
关于故事线:这篇短文的位置在故事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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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以后的他,有种莫名的、不一样的熟悉。
1
头顶的白炽灯亮亮地晃着,闪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黎何费力地微微抬起眼皮,却看不清东西,只能依稀瞧见模糊的影像。是在医院吧,隐约能看见白漆刷过的墙和白白净净的几张床铺,还有一个坐在他床边的人。白炽灯的刺眼光线、暖和的温度、人影……周遭的一切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动一动很困难,不仅仅是睁眼,活动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和肌肉都让黎何感觉到吃力。就连抬抬手指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感觉到力不从心。
但他没有任由这具身体不听使唤,使劲地跟浑身上下的麻木感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忽地,阳光下有什么破碎了,汇聚成一股看不见的暖流,无声无息地淌进黎何的手心。
珍惜当下的时光。
他的心头闪过这样一句话。
然后,意识逐渐地清醒了,视力在慢慢恢复正常,右腿被什么固定住的感觉也变得十分清晰。看一眼窗外挂着的太阳,时间应该已经是下午了。黎何扭过头,看向他右侧正坐着的身影。
那是一个头发有些蓬松的少年。一张脸文文静静的,带着抹不去的书卷气,看着有些熟悉。此时,那少年正小憩着,大概是累了,脑袋和风一起摇摇晃晃。
他又看了那少年一小会儿,少年才堪堪醒过来。他轻笑。少年那深褐色的眸子骨碌骨碌地转动着,一下子对上了他的双眼。“哎,黎何,你醒啦。醒了怎么不叫我?”声音里带了些困意。
是了,正是林离,他高中以来最好的朋友。
他动了动干涸的嘴唇,朝林离笑道:“我没事。见你……睡得正香……便没有……喊你起来。”声音不连贯,还有些微弱,大约是昏迷初醒的后遗症,“林离,我……躺了多久?”
“我想想,你昏迷了有一天半了吧。黎何,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注意了。”林离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也许是因为又想到了黎何的伤势,“怎么会在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啊?要不是消防员赶到的及时,你恐怕就要在大火里没命了。你爸妈都着急坏了。”
大火……那也就是,发生了火灾……从楼梯上……摔下来……?黎何突然发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乱,一时竟记不起事情来了。至少这几个词串不起他零碎的记忆。他只能勉强想起来滚滚的浓烟和被烟呛到的不适,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所以……我怎么了?为什么……会摔……在楼梯上?”
被这么一问,林离也有些懵了,他只知道黎何是在楼梯上被发现的,不仅晕了过去还有多处外伤。那时赶去的120推测说,他可能是逃生下楼的过程中因踩空而摔倒,于是滚下了楼梯,再加上浓烟引起的窒息,这才造成了昏迷,还弄出了一些外伤和轻微骨折。
林离盯着他,“你都不记得了?”
黎何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许,他真的是把脑子摔得不太清醒了也说不定。但这些也都是过去式了,就算想不起来,他也并不是很介意。
林离看出黎何是真的记不起来,马上就低声安慰道:“嗐,也没差啦,记不记得起来其实都一样。反正你现在只要不要乱动、好好养伤就好啦。医生说,你腿上的石膏过一个月就可以拆掉了。”
原来是石膏啊。黎何微笑,答了个“嗯”。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就像个初升的小太阳,绽放着许多热情和明亮,似乎会将一身光芒全都照在他的身上。
忽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从他的心里蔓延到身体各处,电流似的,让他的身子有些颤。他安静地看着林离灵动的双眼,那里装了数不清的星辰。
脑海里有很多碎片出现了,滚烫地,最清晰的是一句似乎在好久以前说过的话。
“别怕。我保护你。”
黎何的瞳孔小幅地颤动着,眼眶一下子有些湿。那个小小的、腼腆乖巧的孩子一直都在成长,如今也已经学会用自己的温暖照亮身边的人了。像很久以前曾经历过的那样。
很快,他就重新恢复了刚刚那个微笑听讲的样子。林离没有察觉到他这一刹那的异样,仍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着话。
剩下的大半个下午,他总是笑。林离后来也累了,索性趴在他床边又睡了会儿。见林离睡着了,他悄悄揉揉林离的脑袋。
还真是没怎么变啊。
2
太阳落山了。天色也已有些暗。
黎何的父母也劝林离早些回家休息。林离纵然再留一会儿,终究拗不过两个喜欢摆事实讲道理的中年人,便也不再强求,跟叔叔阿姨还有黎何道过别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前,他对黎何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我明天再来看你”。但也不知道黎何到底有没有看懂。
骑着单车行进在回家的路上,林离的心情还算不错。黎何醒来以后就看起来很好,跟他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冷不防地盯着他,完全让人担心不起来。
林离忽然想起黎何和自己认识的经过。他同黎何,是在一年前,也就是高一开学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同班、同寝,而且还是同桌。就像大多数同桌熟悉彼此的流程那样,他们起初也并不谈天说地,慢慢地才有了一些交流。
刚开始,黎何是学校里最跳脱的一个,上课不听、经常逃课也就算了,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让老师和家长一通好找。学校给他下了一个又一个处分,但始终是些无甚重要的小过。听说,黎何的父母和这学校的校长是至交,百般恳求之下才让校方答应不开除黎何。也是让父母操透了心。
他那时候很不喜欢黎何,麻烦、吵闹、不学习,黎何身上那些特质他每一个都讨厌。于是乎,他跟黎何的关系十分冷淡,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一概不说话。
但其实,黎何并不是只有会惹他厌恶的那一面。有一次,他在学校病倒了,发了高烧。父母恰好在外地出差抽不开身,身边也没有人能来照顾他。是黎何火急火燎地跑去跟老师反映、请假、带他去医院。他才发现,黎何这个人吧,虽然总是胡闹,关键时刻却极少掉过链子,积极、热心、能为身边的人出力。
后来,他们慢慢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林离自小就是个腼腆乖巧的性子,不喜欢跟其他人打打闹闹。但因为黎何的出现,他一点点变得开朗,也越来越擅长跟别人打交道了。也因为林离的影响,黎何胡闹的劲头收敛了不少,虽然还是一直没有开始学习上进,但至少不会再因为逃课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领到德育处的处分了。
是啊,他们互补的个性在一定程度上都改变了对方,两个人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走去。
到红灯了。
林离回过神来,这路程已经走过了大半。
他忽然想到,今天的黎何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很奇怪。说话的语气、微笑时候的神态、看东西的眼神,都不像是黎何之前的样子。今天的黎何,出奇的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暖暖的,不似平常那么热烈。而且这种记忆里从未在他身边出现过的温和,却莫名地让他很熟悉。
思考无果。“许是摔得狠了,脑袋给摔变质了吧。”林离笑道,不再多想。
便在绿灯亮起时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
3
“妈,我回来了。”林离打开家门,往屋里喊道。一个留着短发的女人应声从卧室里走出来,看样子三十多岁,举手投足间仍留存着一股风韵。
“回来啦,那就快吃饭吧。”林离妈妈挂着笑脸走进厨房里端菜,林离便先回房间里放东西了。
灯光泛着暖暖的橘黄色,柔柔地洒在桌上摆的菜肴上。林离夹起一片鱼片,白净的肉上沾着鲜艳的酱汁,渗进细细的褶皱里。“嗯嗯,好吃!”林离享受着美食的快乐,还不忘了给妈妈竖起一个大拇指。
林离妈妈脸上顿时洋溢起得意的笑容,“那可不,这可是我今天新学的菜样。花了我一个多小时呢。”
林离也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哎对了,妈,爸最近又去哪儿了?忙什么呢?”嘴巴正动着,手里的筷子也不停下,又夹起一些豆芽。
“你爸啊,他也没细说。只说人在上海,忙工作呢。”妈妈的语气倒很轻松,这些年林离他爸爸常年在外打拼,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慢慢地,她都习惯了。
“哦,是这样啊。”林离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而笑容先是淡了几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他还是该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
“嗯,一会儿给他电话提醒提醒他。”
吃完饭,林离便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活。
原本以他的学习能力,每天的作业并不算是什么重活儿。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黎何如今腿上打着石膏,一时也没办法上学。作为朋友,他总该尽一点朋友的责任。就算黎何自己一直不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习上,他也想给黎何抄一份笔记,这样至少不会让黎何落了课程。
笔尖落在纸面上,唰唰地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字。黑色的笔墨如丝般流淌着,很快就在纸上干透。林离一笔一划地写下方正的字迹,卧室里只能听见纸与笔尖摩擦的声音。笔耕不息。
※※卍卍※※
而此时的黎何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着。他这间房里没有别人,病号只有他一个。他知道,这也是父母特意给他安排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爸妈都回家休息去了,只剩他一个人待着。许是知道他腿上还装着石膏,即便是想乱动也动不了,他们才敢放心地留他自己一个人,不担心他又像以前一样搞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堂。
这要是换做是别人家里成了火灾现场,那人可能就失去容身之处了。可是,他爸妈并没有。除了那幢被火淹没了的公寓,他们还有另一套房子。所以说啊,家里有点财产还是很重要的,至少能应付得来不少突发情况。
很多人不会喜欢独自一人的夜晚,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身边空无一人,他可以自由地沉浸在只有微弱星光的夜色里,看着窗外的云飘来飘去。越是漆黑的地方,他的眼睛反而越明亮。
他抬头向深邃的夜空仰望:“真美啊。”
※※卍卍※※
“啊,总算搞定了。”林离在书桌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面前摆着一些书、几支笔和一个有点厚的笔记本,“抄这些笔记,可真是累人啊。”
懒洋洋地去洗了个澡,他已经困得开始打哈欠了。他记事以来就容易困,以前还因为上课打瞌睡经常被老师问话呢。不过上了高中以后,他倒是没有那么嗜睡了,只是晚上还是没办法跟其他人似的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熬夜。
“十二点了啊。”林离耸拉着眼皮,迅速地关好灯爬上床,脑袋刚贴上枕头,马上就睡下了。
脑袋里有个迷迷糊糊问题冒出来:
黎何此刻,是否也已经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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