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马

我和老董是同事，俩人轮流上夜班，负责车间生产维修。

我俩有一间宿舍，也不是长期住那里。就是上班时换个衣服，夜班不忙时能在那里睡觉。

老董业余时间喜欢素描，而且画得还不错，尤其是画马，经常发在朋友圈。

我们总戏说:老董是被埋没的当代徐悲鸿。

也可能有朝一日，老董能像大器晚成的齐白石大师一样，一举成名。

那天我上夜班，刚进宿舍，老董就向我展示他的新作品。

那天的白班，下午原料没了。车间停产，老董就回宿舍了。

一下午无聊，老董在宿舍墙上画了一副八骏图。

夜班还是没有原料，车间仍然停产。我在车间混了半宿，下半夜就回宿舍了。

我从小就羡慕那些能写会画的人，回到宿舍就仔细端详老董画的马。

老董这副八骏图画得还真是走心。

八匹马神态各异，惟妙惟肖。

一匹马在低头沉思；两匹马各自遥望远方；三匹马在河边饮水；又有两匹马在河里洗澡，其中一匹回头招呼，后面的马抬头应答，仿佛在交谈。

每匹马的身姿线条、头尾蹄脚、体态鬃毛都是画得逼真形象，栩栩如生。

背景是茫茫的大山，近处有蔟蔟的青草，清水湖边，似乎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

一副生动传神的牧放图！

这幅画在我这外行人眼里就是非常专业了，非常棒了。

我欣赏会老董的画，又看会手机，就睡觉了。

正睡着，我被宿舍里阵阵马嘶声吵醒。

睁眼一看，几匹马都在宿舍里！

我腾地坐了起来。

第一反应是在做梦，于是推推床帮，甩甩胳膊，都是真实的存在，不是做梦。

数一数，整八匹，就是画里的八匹马。

现在它们都从画里出来了，都活了！

突然发生这种场景应该是挺恐怖的，但我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只是感觉新奇。

画里的马都活了，有的抬头嘶鸣；有的低头啃草；有的亲昵地蹭着身体，互相啃痒痒；有的抖着浓密的鬃毛；有的甩着拖地的长尾巴，有的在水里嬉戏。

虽然看不见湖水，但哗啦哗啦的水声却在耳边听得真切。

我看着这些马有些疑惑:这么多的马，在这一间狭小的宿舍里，怎么一点都不拥挤呢，反而回旋有余，这种空间现象是怎么形成的呢？

既然马能从画中出来，那这是一副神画了。

我联想到了黄鹤楼的故事:一个店主周济了神仙化身的乞丐，神仙报答他，在酒楼墙上画了一只黄鹤。只要店主三击掌，画中的黄鹤就能出来跳舞。黄鹤楼因此名声鹊起，店主也发了大财。

这幅画也是神画，我要设法保住它。

我要把宿舍楼买下来。

一栋楼我买不起，我可以关注着它。当这座楼被拆迁时，我把这面墙买下来，只要保证墙上的画完好就行，一面墙的钱我出得起。

有了这副神画，我可以开家奇异博物馆，我也可以网上直播，只要能利用上，我的人生就会改变，我也能发大财……

正当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一阵真实的开门声把我惊醒。

老董乐呵呵地进来了，“还睡呢！天都亮了，快起吧，洗个澡回家再睡吧。”

这还真是一个梦，一个梦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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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种经历，我偶尔会做这种梦中梦，就是梦到自己刚醒来（其实仍在梦中）。

这种梦多发生在清晨，梦中的情景比熟睡时的梦清晰，尤其是声音，历历在耳，醒后都能回忆出来。

有时候还能有意识地控制梦境，就像《盗梦空间》里的筑梦师一样，导演梦境的发展，挺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