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说画
文/一笑东方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对于绘画我所知甚少,然而赏画许久,总有话说。
拿国画来说,不论是设色,还是线条,包括布局,留白,工笔还是写意,我多是书上读来,从古今的绘画印刷品中读来,即便珍品,也只在画展中匆匆一眼,家中没有收藏。看画的时候,常常赏其意境,忘其章法。说喜欢我太不敢造次,但是我敢说不喜欢。我不喜欢画面太满的绘画,名贵的花卉铺满了画纸,看似争奇斗艳,实则俗不可耐,然而我见过太多的家庭挂着富贵牡丹图。清清淡淡的水墨,也许小荷才露尖尖角,或者一朵瓶菊或兰花悄然绽放,我似乎能闻到它的香味了。
山水画也是这样,淡淡山水之间有人在漫步,或是在垂钓都是好的,长卷如《清明上河图》《富春山居图》也并非浓墨重彩,而《千里江山图》我不喜欢,别跟我说高远平远深远,别跟我说青绿山水,因为此类画好比精致的盆景一样,再美,终究在气象上输了一层。至于千里江山,都是捧出来的,别人再说好,我终究欣赏不来,意境上不能让我进入,虽然我是外行。所以我喜欢倪云林的山水,喜欢王冕的墨梅,喜欢八大的鱼,我甚至喜欢梵高,喜欢莫奈,因为这个时候我发觉东西是相通的虽然用的颜料,材质不同,但是意境一样,令我过目不忘。《日出印象》《星空》《向日葵》,我能感受到向日葵火一样的燃烧,能感受那种淡而深刻的日出印象,能感受到星空的绚烂和旋转,那是一种生命的张力……
至于今人,怎么说呢,名气大的,名气盖过了画作,没名气的纵然是丹青圣手总被一些所谓的论资排辈拒于圈外,于是贵圈很乱,不仅是艺人们更是艺术家们。
齐白石以小见长,然格局仍是一个乡间木匠。张大千浓艳过度,画如美人,缺少一分刚气,临摹过多,自家气象不过硬。林风眠可以超脱他们而上,尤其后期画的美人真是旷世绝品,不染俗谛。李可染的引入的西方绘画的明暗光感,其实把山水画得呆板了,缺少蕴藉之美。吴冠中自能超脱众侪,于山水与油画之中觅得自家天地,以油画的材质表现中国画的意境。黄永玉过于放荡不羁,以至于有些大写意显得功力不济。范增过于纯熟,以至于像一个画工,不断复制自我,画如是,字也如是。正如赵孟頫,笔法圆熟,但是就是因为过于圆熟反而如刻工一般,失去了应有的天然。你看《兰亭集序》虽为摹本,但是应有的瑕疵仍旧保留。《伯远帖》有些字稍显歪斜,但却是一股天然。画与字一样,都是对美的呈现。那么,画也是如此,得自然之趣的绘画才是绝品,相反即便被众人抬着,难免有一日摔得粉碎。
当然,除此之外,我也喜欢傅抱石的画,因为他的绘画又自然的心态,师法古人,却从不拘泥于古人,反而纳当下生活入古韵,自成一家气象。第一次读到《风雨归牧图》,酣畅淋漓,画活了生活与生命。他的楚辞系列更是美得仙气十足。
西方的艺术真正革命性的事件就是文艺复兴,因为以前的艺术都是为神而存在。文艺复兴开始,人的觉醒铺天盖地,仿佛被漫长的中世纪压抑的人性一下子爆发了,人们把目光投向自我,艺术就这样成了。雕塑,绘画,寓神性于人性,神具备了人性,人蕴藉着神性,美得不可方物。《蒙娜丽莎的微笑》《西斯廷教堂壁画》《大卫像》。那时候的真实是一种力量,一种人类的自信之美。而我们那个时候,已经形成自己的绘画审美,人是人,神是神。人审视自然,神普度众生。我们的艺术始终没有把两者融合的很好,我是指绘画。
当然从绘画的发展来看,风景画,人物画,东西方都是在发展的,后来西学东渐,很多跨界人物的出现,让中西的绘画趋向了一种融合的趋势。譬如郎世宁的绘画,从欧洲归来的画家们,不可能再回到原汁原味的国画意境里去了。从欧美归来诗人画家,自然把西洋油画的元素融入到我们的绘画之中。
即便今天本土的国画大师,我在想一个问题,古人对于山水,对于花鸟虫鱼的绘画是那时那地的,今天的风物还是如此吗?今天的山水还是这样吗?如若你还是按照古人的去画,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复制吗?从吴冠中先生的画作中我感受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当然那种画也是质感的,它没有陈腐之气。可是我见过太多的人绘画还是重复古人,功力不济让他们的绘画更是糟糕透顶。古人爱的山水还是我们今天所见的山水吗?当然也并非要创作新潮流,把今天所有的物品都绘到画中。我是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抓住事物的灵魂,通过塑造绘画形象创作出一些永恒的作品,而不是临摹古人,甚至临摹今人。
其实绘画跟其他门类的艺术也有一比, 咱们古人绘画,重在一个含蓄,深山藏古寺,一个藏字道出绘画三昧,譬如王冕画梅,一枝即可,疏影横斜,就能令人感到春意满园的感觉。又好比朱耷,画鱼只绘一尾,却能令人感觉满纸江湖。拍照亦是,你要拍一棵树,一株梅花,不必整株树都拍,选好角度,窥一斑即可,调好明暗,不论手机,还是相机,都要根据自身条件进行取舍,近景远景都是一样好看。
赏花,相比大盛之时,我更钟情于初开,甚至花落时节也能生出蚀骨的美感来。同样绘画也是会出自己心中的愿景,素材,用料,工具也许不同,但是最终呈现出内心的真,才能真正摄人心魄。你要绘腊梅,那玉魄冰魂都是从你心中来,你心中空空,颜料帮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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