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上了18路公交车,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把窗户开到了最大。风从外面吹进来抚着我的脸,头发扬着,我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的皮筋把头发束起来。
人陆陆续续地上来,我心里发着麻,手微微抖着把耳机戴上,深深的呼吸,降低我的慌乱和恐惧。把声音开到了最大。总算舒服点了…我呼出一口气。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又何必把泪锁在自己眼眶…”陈奕迅的歌听着让我有些难过。我打开手机在微博上写下一段话:
遇见有些人,就是一场华丽的浩劫,没办法定义那刻意忽略的心动,但是终究要面对苍凉的现实。
然后我看了一眼我的关注,顾溯。点进头像,屏蔽此人。我突然笑了,有些苦涩泛上心头,屏不屏蔽有什么区别呢,你在奢望什么呢?林夕。
闭上眼,想起在街上遇见他去理发店剪头发,只是一个身影,我就在人群里逆流而上。那条人潮拥挤的路…对我有多难呢?…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低着头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移动,突然一个趔趄,身后往后倒了一下。不好!我一惊,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针扎一样的感觉遍布…还好有人从背后撑了我一下,我松了一口气赶忙顺势抓住楼梯杆,看着周围移动的人群,一阵无力泛上心头,甚至连转身都做不到。我艰难地侧头,“谢谢…”
没等他有所反应,我就走了。人终于是少了,呼出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眯起眼往前走了会,然后就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跟个人都跟丢了,真是没有用啊。我双手无力的环着把头埋在手里…
“林夕?”
我有些艰难地抬头,愣住了。是顾溯。“你…?不是去剪头发了吗?”我奇怪的说,刚出口我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蠢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他站在我面前低头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剪头发?”
我微微抬眼,“没事,今天偶尔看见的…”
“那你…是怎么了…?”他看了我一眼说,“你脸色不太好…”
我挤出一个微笑,“没事…”,然后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突然眼前一黑,大脑一阵晕眩就控制不住往后倒。完了…这下……
“哎,林夕?!”……
我再醒来的时候,林可在我床边坐着。“我…这是…?”我抻着床起身,林可叹了口气,“低血糖加恐惧症,顾溯给我打电话送你来的…”我嗯了一声,“谢谢…”
“没事”,林可把红糖水递过来,“我对着顾溯说的谢谢…”我抬眼看她。她微微一顿,把红糖水放在桌上,旋即冷笑一声,“林夕。别给脸不要脸。”。我定定的看着她,皱着眉冷笑,“我给脸不要脸?林可。你认清一下自己好嘛?!”
“我为什么要认清自己?凭什么你来责怪我?你算什么?”她站起身来质问我。我突然觉得冷意蔓延上全身,手指甲陷进了手心,隐隐发痛…我冷冷望着她,“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我本来以为…你不是我想的那样,可现在的确是我瞎了…”
她涨红着脸,然后拿着摆在桌上的红糖水就泼过来,没有一丝犹豫…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扑面而来,泼在我的脸上,滚烫的温度夹带着我闭眼流出的泪水,疼得我咬紧牙关,手指甲折断了…
我没去看林可,我现在只感受到热辣辣的液体从我的脸上流下。房间静得只剩分针秒针交替走过的机械声……自由了…我心里一片冰冷……
窗外的光,暗了……
我从床上起来,一把扯掉了葡萄糖输液的针管,血顺着指尖流下冷的发麻,黏黏的红糖水让我皱了皱眉,疼痛蔓延。我穿着鞋站在洗手间里,脸红得发肿,还好没有太烫,我洗了个脸还是疼出了眼泪…两只手都废了…肿涨的血管,手心里指甲陷进去再忍痛松开手,隐隐的血迹…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林可……手指紧了紧…
夜晚的天空是深蓝的,我一个人走在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的路上,灯火恍离了人群,突然一阵难过就顺着五脏六腑融进血液里,赶都赶不走…
装得再酷,笑得再大声一到一个人度过的夜晚就会被打回原形……我钢筋铁骨,我刀枪不入,我杀出一条血路,不是我强大了,是我知道…“救命”喊的再大声,你都不会出现了……
我抬头望着天空,突然感觉眼前的路我看不清了…
车从路上朝我开来,我却连挪步的力气都没有,撞死好了…就解脱了吧…我闭上眼,眼前突然暗了,车门被关上…
“林夕!”须黎大喊一声…
是须黎!我睁开眼,心里的苦涩涌上喉咙,眼泪不自觉的掉落。须黎跑上来一把把我抱进怀里,我流血的身体突然有了点温热…我小心翼翼地问,“是你吗,须黎…”
须黎的手用力地抱着我,哽咽着说,“是我…是我…林夕…我是须黎…”我喉咙痛得被石头哽住,是她,是她…太好了……太好了…
须黎挣扎着想看看我。
我小声地抵在她的肩上,干涩的开口,“别动…让我…抱会……”她停止了动作。然后她大哭,“林夕…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我僵硬的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背…
“须黎…我…没…事…我自己…熬过…来…了…”我扯着嘴笑着说…她颤抖的肩抖动得更剧烈了。“混蛋…林可就是混蛋…等我到学校…我弄死她…我弄死她!……”我顿了顿,冷笑着说:“到学校…我来…你别动手……免得脏了…你的手…”
……
“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公交车最后一站潇湘城报已到,请拿好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我将窗户缓缓关上,闭上眼等人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下了车。新鲜的空气令我精神一震。手机一震,是须黎打来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手机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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