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咱这技术，就像风。看不见摸不到，但是，如影随形。”
这是方博刚做技术兵还觉着自己牛气哄哄的时候，嘴上常挂着的一句。后来他性子稳下来，中二的话不怎么说了，队里也没几个人记着。
张继科皱着眉，“他怎么想起说这个？”
“他现在身边没风。”方博脸上红了红，下一句没说出来。
“人都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昕哥路子野啊，想风。”孔令轩面上斯文，嘴极损。
马龙想给方博解围，被张继科眼神拦住了。
“博儿啊。”张继科又点上根烟，“操，不好意思啊，叫错了。”
“风啊，下一步，咱怎么做？”
“滚你大爷的。”方博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老子饿了，先叫点吃的，我吃饱了再说。”
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通话器，许昕咬着牙翻了个身，外面没动静，那就是说，对方如他预想的一样，并没有继续追踪自己的信号。
但这么冒险的事儿，只能做一次。
胳膊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三天没吃东西仅靠着躲进来时候抓着的一瓶矿泉水撑着，许昕现在必须要出去寻找食物，不然，他的风还没吹进来，他就先饿死了。
“小圆脸，牛排海鲜多吃点儿。”许昕用手指轻轻的拨弄密码盘，“别给那俩货省钱。”
饿了三天的方博，吃相那叫一个难看。张继科翻着白眼给方博倒饮料，孔令轩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方博手里死活把叉子抢了下来。
“博哥，你悠着点儿，胃受不了。”
“我把瞎子那份也吃回来。”方博说是这么说，手扔下餐刀抓过饮料喝了两口，他确实也不准备吃了。
“出门前说好了啊，这次咱出来吃饭算你俩的。”因为不满意俩师哥死皮赖脸跟出来的行为，许昕方博当时跟师兄们签订了不平等协议。当然了，协议算不算数，全看人的良心。
马龙点点头，“行，算张继科的。”
伸了个懒腰，张继科没什么所谓的摆手，“算我的就算我的，我工资卡不在你那儿吗？房子也买完了，剩下的那都是你手办钱。”
“昂~，我觉着出来执行任务，吃饭的钱应该队里报销。”
良心什么的，在手办面前，不值一提。
许昕偷了一块奶油小蛋糕和几块儿水果，他把盘子里的糕点水果挪动了一下位置，看起来，就像没有被人动过一样。手臂上的弹片用餐刀剜了出来，出了点血但不多。伤口用酒柜里的高度洋酒冲了冲，许昕谨慎的往酒瓶里灌进了等量的清水又把瓶塞封号，从外观看起来，察觉不到任何痕迹。看牌子酒不算昂贵，位置摆在酒柜角落里。而且酒柜里红酒的数量更多，有几瓶还是开封了的，那么，这瓶酒最近应该不会被拿出来喝。
房间里有混合的高级香水味儿，书桌上还摆着名贵的沉香。许昕抽抽鼻子，根据三天听来的声音，他感谢着房间主人的好身体。夜夜笙歌找俩仨美女陪这种好事儿，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有这么冲且复杂的气味充斥满了房间，他刚才那点儿血带来的味道，完全不是问题。
飞快的吃完东西打扫干净痕迹，许昕又躲了回去。通话耳机这次塞在耳朵里，他等着风，来到身边。
“许昕现在一定是躲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从他上次跟我通话的声音判断，我觉着是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方博调出录音来，放给马龙他们听。
“那么大的赌场。”马龙皱着眉，狭小还封闭的空间，一时半会儿的，真摸不准是什么。厨房，客房，电梯井，到处都有可能。
“他平时浪那个逼样，不是走寻常路的人。”确定许昕现在安全以后，方博张嘴就怼，“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九成九，他就在当时动手的地方。”
“保险箱？”张继科马龙异口同声。
孔令轩摇头，“昕哥的身高，那得多大个保险箱，再说了，在里面会憋死的。”
“能装下他的保险箱很可能会有。”马龙琢磨着，“赌场里的保险箱不小，大昕柔韧性不错，团吧团吧也能塞里，但空气是问题，保险箱是密闭的。”
“所以，他才会发消息，说我是风。我刚才说了，他的意思是他现在身边没风。”许昕的话两层意思，方博说了一层。剩下的反正大家也都明白。还不就是秀恩爱吗，队里只要是成对儿的，都这个尿性。
“许昕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呼吸的，不然给我发消息的就是鬼了。”方博十分笃定的拍了桌子，看起来相当有气势。
马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开保险箱他不擅长，队里最厉害的两个，一个是困在里面的许昕，还有一个，是他哥陈玘。
“继科儿，联系队里，我问问玘哥。”
“能呼吸啊。”陈玘偏了下头，“保险箱那玩意儿，确实是封闭的，但是他最精密的部分是锁盘，同时最脆弱的部分，也是那里。卸开就成，里面拆比外面拆省事儿多了。”
“我知道了。”马龙挂断电话，冲着方博点头，“玘哥说，从里面拆开保险锁盘就行。”
“操。”张继科一拍桌子，姿势跟刚才方博如出一辙，“许昕玩儿了个大的。”
说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危险还是危险。躲人保险箱里，三天不动，万一中间人开保险箱拿东西……
他把脑子里不好的东西甩出去，决定把许昕救出来以后，说什么都要抽他一顿。
马龙脸色也不好，他给张继科打了个手势。
“揍两顿。”
“好的。”
“我们得快。”方博摆弄着手里的设备，没看见俩哥的手势。孔令轩倒是看见了，但是选择保持沉默。龙哥和科哥用的是队里通用暗号，根本没想背着他们。
“风，也得能吹的进去啊。”马龙犯愁，这种会员制的赌场，想混进去还不被发现，太难了。
“我晚上试试。”张继科清点着自己的备品，打算硬摸进去。
“这次任务是我俩的。”方博站起来， “我来。”
“你几天没吃没睡，不行。”
“我吃完了，刚才睡一会儿了都。”
“滚蛋。”
“呸，不滚。”
“我是尖兵。”张继科一脚踹过去，“摸哨你不行。”
“可，我才是风。”方博扭身躲过，回手就是一拳直奔张继科小腹，“一样都是过了碎骨期的，没什么不行。”
“让他去。”马龙拦腰抱住张继科，“别忘了，咱俩这次，只是辅助。”
“有什么想法？”等师兄弟俩安生了，马龙问。
“偷呗。”方博学着马龙双手平摊，“你们等会儿，我现在去。”方博刚才就有这个打算。
“你这个动作。”马龙偏头皱眉，这动作粗看有点儿像自己，但仔细看，不太对。他摇摇头，暂且放下这件事儿，“我跟继科儿想过偷个卡进去，但是当时一来没有许昕确定的位置消息，二来也怕丢卡的人报警或者闹起来，打草惊蛇。”
“我有办法，另外，这个姿势跟瞎子学的。”方博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跑。
等马龙反应过来，他已经没影了。
“昂~，继科儿。”
正跟孔令轩盯设备的张继科转头过来看。
“大昕和博儿他俩背后学我！”
“回去一起揍。”
方博下手，比獒龙还要阴损。
他在赌场门口盯好了人，贴身上去勾住人的脖子，意大利语说的流利优雅，“去喝一杯吗？”
人选的不错，亚裔面孔，出赌场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前面一个男人的腰上打转。
现在被方博热情的邀约，那人先是打量了方博一下，随后挂上了然的笑容，圈着方博的腰随着他走了。
“卧槽。”张继科看着望远镜，“龙，给他记着，回去告诉许昕，说他偷人。”
人让方博哄到了他们入住的酒店，被勾着领带推进门。
躲在门口的马龙起手劈到了人的脖子，不过这人直接摔在地上，没人给提前预备枕头。
“他应该是自己来玩儿的。”方博墩子地上翻出进门卡，“亚裔，身高跟我差不多，肤色比我深一点儿，我上个妆就行。”
“就跟咱们看老外费事一个道理。”张继科单手拽着地上人的领子往屋里拖，“他们看咱也都觉着长的差不多。”
趁着方博换装，孔令轩按照这人的证件查了一下，确定了果然是一个人过来玩儿的。
“孔令轩，你盯着设备，我进去以后五分钟换一个频道，防止被追踪。”方博换了身衣服，一件武器都没带，身上只揣了信用卡和隐蔽式通讯仪。
“都不拿？”张继科扒拉一下备品，满脸不放心。
“我找到他，就有武器了。”方博拿过张继科的发蜡抓头发，“再说了老子是技术兵，动粗这种活儿，是他的。”
“你不是还说你没什么不行的？”武器都不带一件儿往里摸，张继科不放心。
“师哥你没事儿多读书，我是可以做，但是呢，我不用做。”方博转回身吹了个口哨，就像张继科刚才拍桌子跟他动作如出一辙一样，他吹口哨的流氓德行，也十足像张继科。
“放心吧，我这风，能吹进去的。”方博扔下这句话，转身出了门。
许昕慢慢的扭动了一下身体，算时间的话，他的风，应该，快吹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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