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迈,母亲仙逝,为人子女,失魂落魄。
为何我本科和博士毕业后都决定一定要回家乡陪伴父母,那是他们的亲情和关爱让我没齿难忘,终身难以回报,就怕就怕子欲养而亲不在,等我今天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后,更能体会到为人父母之不易,我父母亲是再婚的,初婚无子女,好不容易再把我和姐姐两个人抚养长大成才。母亲是从小被养父母带大,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养外祖父母一家人对我母亲的爱护,满满一家人的团结,也让我们非常感动。父亲靠着在仪表厂做了三十多年门卫的微薄工资,又当爹又当妈,上班做饭都不耽误,母亲一天走八里路去北门外的针织厂做门卫,三班倒,勤勤恳恳,基本不耽误工作。我养外祖父,祖母过世的早,养外祖母独自拉扯一家人,对我们家也很关爱。还好我毕业回家第六年,她才过世,我都感到很幸运。
父亲子嗣艰难,在渔梁和前妻育一子未满一岁就夭折了,这让祖母也非常伤心后匆匆过世。母亲初嫁渔梁,未满一年也离婚了,因为母亲也牵挂和惦念照顾家里尚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亲外祖母虽然也在城里居住,她也曾和我母亲相认,却很少沟通,和陌生人差不多,以至小学一年级我到同班同学家里去玩去写作业,居然不知道他母亲就是我母亲同母异父的妹妹。去年意外怀上小宝,我想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无论多难一定要把他生下来带大,也算是对我父母亲的回报,我丈夫也同意了。
让我想起三十七年前的秋天,我因为青梅竹马的不辞而别而深深失忆,龙龙他是保姆小姣阿姨给我指定的婚配。三十六年前的秋天,倔犟的阿姨匆匆辞世,次年三月,爷爷也过世了。记得那时爸妈为了照顾住在病房的爷爷,有一天早上说到医院吃饭,我那天偏偏忘记了,中午放学回 家,没法进家门,再大哭着去医院找他们,妈妈心疼得不得了。读这么多年书下来,我爸妈就是再忙碌都没有让我们姐妹俩挨过一次饿没有耽误过一次上学,甚至是倾囊而出,家里至今没有自己的房产,义无反顾地支持我读到35岁博士毕业。每念及此,悲从心来,对自己孩子我觉得做什么事情要让他们感到幸福,甚至都比不上我父母对我们乃至孙辈的关爱。
母亲一直忙着在厂里上班后,姐姐稍大一点,是和母亲一样的存在,帮我洗衣服,带我上学买早点。祖父在医院卧床时,姐姐还给他倒痰盂。我八岁时因为阿姨指定的娃娃亲离开身边不知去向何方,还有阿姨自杀就突然失忆,甚至有点退化,姐姐总是帮父母亲照顾我,还一心鼓励我好好学习。所以我成年后大学毕业回家工作,还帮助母亲带一下姐姐的女儿,她六岁时我才考到上海去,家人都是互相帮助,精诚团结,从不猜忌,母亲也总是教育我要爱护亲情,不要忘记姐姐的好。 姐姐还是那样坚强,单位和家庭两头跑。小时候就独当一面,我则跟在她后边当当小跟班即可。她初中毕业就进父亲的厂子上班了,做零件开始,下岗后再转进食品行业,后来做到了超港歙县店店长,父母和她丈夫全力支持她的工作。我相信我们都牢记养外祖母的话,女人一定要有工作,独立自强。
芜湖本科四年,绍濂工作四年,上海学习十年,父母亲对我都是牵挂在心。而读完高中的我就像个离弦的箭匆匆往外射出,外边的世界很精彩,我已领略过一二。三十五岁的我才终于决定回歙定居。姐姐去超港食品店,我去博物馆的工作,居然都是母亲看中的。临离开上海前,我在上海缔结的第一段婚姻,回来后匆匆结束,因为他虽是本地人,但是太年轻了,在上海打工不肯回乡来。第二段是现在的,小婶的外甥,父母亲又尽力帮我们带孩子。母亲太好强太倔强,现在还不会用手机,母亲或许就像她传说中的川军父亲一样固执,甚至愚昧到不听我们的劝阻,子女不知如何才能让她警醒,扬起和病魔作斗争的勇气。
我想有时候我们都忙着自己的家庭和工作,是不是把爸妈给忽略掉了,后悔也是来不及了,这次怀孕和生孩子后就很少去爸妈家吃饭,爸妈的身体健康我就没怎么顾得关心了。做为一个爱失忆的人,一个木讷的人,不知道如何充分表达自己,回应世界对我们的要求。唯有写文回忆追述,慢慢梳理和父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反思我们相处的方式和态度。
母亲病重,猝不及防,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将我裹挟。
母亲是我母校歙县中学的校友。母亲是安徽省供销社那年招聘的全省“一百零八将”供销系统店员。母亲在新安江畔的小川乡生活了三年,跟着小川供销社的师傅学打得一手好算盘,那时的母亲有一头乌发,粗粗的辫子及腰。母亲供销社回来进了县针织厂开织袜机。后来和父亲结婚生下我们姐妹一对。 母亲乐观又积极,教育我和姐姐要有文化,督促我求学上进。2003年春天,是父亲和母亲把我的干部档案从歙县绍濂寄到上海的学校。2013年春末,还是母亲召唤彷徨的我回家乡工作。我深深依恋着她。
母亲命运多舛,生下来三天就被大北街的亲生母亲许氏遗弃了,她外祖父可能是府城城隍庙的庙祝。母亲因此先天不足,她父亲可能是川军驻歙70军的刘文山连长,也可能不是。是新南街养外祖母养外祖父一家人把她抚养长大。
1997年底,姐姐的女儿出生,母亲多了个伴,可以不再那般想念我,那时我在芜湖读大学。1999年毕业后我到歙县绍濂当老师,母亲常去看我。2003年我考上了华东师大的硕士。从上海回来后,我到歙县总工会工作。2014年底母亲同意了我的第二桩婚姻。2015年年底,我的大宝出生,母亲帮我带她,我和她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了两个月。母亲很开心,我这个愚钝又叛逆的孩子终于可以长大一点。 母亲希望我能进文博系统工作,2017年11月梦想成真。姐姐先是在金马集团工作,后来去了超港歙县店,这份工作也让母亲感到很满意。
2021年5月,我小宝出生。母亲还有空就来看他。她其实已经感到很疲惫了,看着她的生命力像一朵康乃馨花,一点一点老去,渐渐枯萎,我们好无奈。母亲有时有点迷信,常说活到76岁她就心甘了,我老说她乌鸦嘴,要好好活。母亲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母亲生病了,还在我们面前忍住苦痛。我只能祈祷母亲能再慢一点走,少一点痛苦,多一点从容。
写于2021年10月
按:能找到怀念母亲的这份旧稿 ,感到非常开心。谨以此文来怀念抚育我长大的阿姨和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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