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稻谷收割入仓棉花杆拔起油菜种好后,气候日渐寒冷。父母在花尖山的肚子上割了几担毛柴,铺在门口晒干,待日后煎豆粑烧大灶用。
煎豆粑头天半夜,母亲就起床开始淘米、浸豆子、装石磨、置办蚌壳和丝瓜筋等。红彤彤大如轮胎一样的太阳爬上东边的山头,村里帮忙的女人们陆续赶到我家。撑起木楼板的横梁上脱下的绳索悬挂着石磨推手的两头,大婶推拉着推手,推手前头顶上的轴套在石磨的耳朵眼里,带动着石磨在大婶的胸前转动着一个又一个圆圈。细奶奶用勺子舀起清水浸过拌着黄豆、麦粉的大米,喂入石磨面上圆圆的洞口里,只见上下两块圆盘似的石磨重叠的缝隙里,渗出了粘稠的琼浆玉液——豆粑糊,紧张的煎豆粑工作揭开了大幕!
煎豆粑煎豆粑
一柄桶的豆粑糊送到了灶台上的两口锅中间,邻居大嫂拿起葫芦瓢舀起一瓢糊沿着铁锅绕一圈泼下,糊顺着锅往下淌,蚌壳抹一抹,到了锅底,连在一起,遮满了整个锅,然后盖好锅盖。大嫂继续舀一葫芦瓢糊,照例泼在另一口锅里,照例盖好盖。接着大嫂又转过来揭开开始蒸豆粑的那口锅的锅盖,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滚热的锅里抓起豆粑,抛向我等在一旁早已放好的竹缲箕上。我把托着豆粑的缲箕顶在头上,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晒场上,将缲箕翻身仰在竹框里,一张园园如荷叶大小的豆粑,冒着腾腾的热气,躺在冬天室外的寒风里冷却。父亲坐在框边的凳子上,凳下就着谷箩,一刀一刀把豆粑切成丝丝缕缕。
煎豆粑月亮爬上树梢,父亲要我们一家一户的去请别人来吃豆粑。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先来先吃,后来后吃,也不用像办喜酒那样全部等齐全!客厅的八仙桌上永远放着一大碗猪肉炆萝卜汤,几个菜:鱼冻、咸菜、豆腐、扁豆等。只有用棉油烩的豆粑和灶眼头上炆的萝卜汤添了一盘又一盘,一勺又一勺!及至夜半更深,母亲还让我他们往没来吃豆粑的人家送油豆粑,特别是老人家,母亲反复叮嘱我们千万莫漏掉叻!
煎豆粑那时一户人家煎豆粑,灶厦飘出来的棉油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村子,足可让我辈小孩陶醉。自八月节后,一下半年没有吃过猪肉,那个灶眼头上虽然只用了还不到一斤猪肉炆了一大汤罐的萝卜汤,亦是足够让我们吃上一口后回味几天的美味!后来每天晚上白菜煮豆粑,让我们一直吃到来年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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