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晨就开始下雨了,直到吃完早饭还没有停,这在炎热的夏季,应该是好天气,只要不打算出门,坐在窗前看雨,实在很惬意。纱窗也可以拉开,既没有灰尘,也没有苍蝇和蚊子,此时的我就是这样坐在窗前,享受这难得的凉爽。
路上依然有人在雨中走过,一律都打着伞,看不清脸,只能看见或苗条或肥胖的身子,只是没有人悠闲地散步,无论老少都是匆匆而过。看来,享受悠闲并非易事,首先需要息心,如果仅仅是身子安置在这里,心却向往外面,那么,这种悠闲的福就享不了啦。
我们窗户下面的地上,拔地而起有一颗大槐树,可能有十几年的树龄,树干遒劲,枝繁叶茂,苍绿如染。此时,它被一连好几个小时的细雨冲洗,每个叶片都干净如新,青翠可爱。我常常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仅仅一颗平凡的槐树,都值得人称赞:每一条枝干上的叶子全都对称排列,一个不多,一个也不会少,形状优美,曲直有度。我从上而下看一条条枝叶,它们舒展地,充满生机地铺展在空中,不下垂,不打蔫,每一片小叶子都充满活力地展开,没有一丝卷边的地方,极力占有每一寸空间,不屈不挠,不朽不坏。
我一直很喜欢窗前的这颗大槐树,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它柔和美丽,枝叶间光线熠熠。即使在如火骄阳下,它依然挺拔,没有半点颓废的样子,枝叶繁茂,绿色不改,似乎专门给我这个情绪化的人做榜样,告诉我,生活就是这样,有严寒,有酷暑,有晴天,有雨天,有时还风雪交加,但是,只要还有生命,就按照自己的本性活着——爱妩媚,就像柳树一样妩媚吧;爱坚硬,就像松树一样坚硬吧;有花朵就开放,有芳香就吐露;有观赏价值就被观赏。活出秉性,活出特色,活出个体的意愿,活出生命的意义,无论怎样,都挺好!
每次困倦了,忧郁了,我就看看它,总是会得到一种特别的感受。
楼房的墙根下面,是一丛丛低矮的小植物,我不知道它们的名称,从叶子的形状看,有的像桂花,有的像小槐树,还有的,像我在广东见过的绿化芒果。它们虽然都是绿色的,但有的偏一点黄,有的偏一点灰,有的是深绿,有的是浅绿,它们凑在一起,依然有一种丰富多彩的感觉。
雨还在下着,偶然有一丝凉风,这样的感觉真好!也许江南水乡经常是这样的气候吧,而且,那里有更多的植物和花朵,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雾岚竹林。但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样的水乡,我们这些北方人只能偶然观赏,如果日日如此,也许我们又会嫌太潮湿了呢!
忽然想起了范仲淹的名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我没有范仲淹那样的高远之志,更没有先生那样的经天纬地之才,但我可以向往,并以此勉励自己,“位卑未敢忘忧国”。愿在心里也种一棵树,我的身体可以朽坏,但心中之树长青,长在中国,装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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