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我到南京夫子庙游玩,兜兜转转间,猛地见到一棵缀满粉红花朵的大树,在秦淮河畔静静绽放,煞是好看。
习惯性地用形色APP查树名,原来这就是合欢树,心底惊呼一声。
前一晚正好读到史铁生的散文《合欢树》,被作者的思母之情深深感动,对于合欢树也就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只可惜,不知这种让作者母亲误认为是含羞草的植物究竟长什么样,如果能亲眼见到就好了。心里产生了一丝牵挂。
没想到,第二天就如愿以偿。神秘的吸引力法则再次被证实。
合欢树的叶子细长浓密,果然与含羞草外形极为相似。嫩绿稠密的叶子衬得粉色的花朵如梦如幻,如一位娴静婉约的金陵女子。
那时正是早上,游人尚不多,我默默地围着树走了不知多少圈,向令人敬佩的史铁生母子致敬,向曾带给母子希望和安慰的合欢树致谢。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书中详细记载过与母亲相依为命,与病魔死神做斗争的心路历程。
他一生命运多舛,在意气风发的20岁青春年华,却因病致残,只能与轮椅相伴。
突如其来的身体重创几乎压垮了他。幸好母亲始终站在身边,竭尽全力寻遍名医药方,在尝试无数次治疗方案无效后,又全力鼓励支持儿子的选择:学写作。
结合散文鉴赏辞典中的点评,现在再读这篇《合欢树》,又有了很多不一样的感受。
文中上半篇,完全没有出现合欢树。作者回忆了10岁、20岁、30岁时,与母亲有关的片段,读之让人隐隐心痛,一种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久久无法释怀。
10岁,作者的作文拿到第一名,那时母亲应该还是30出头,她“炫耀”自己读书时优异的作文成绩,小作者却不屑一顾,惹母亲生气,母子的可爱互动让人莞尔。
20岁,作者突然因病致残,母亲与他一起承受无限的痛苦和失望,最终无奈接受事实,转而开启作者的写作之路。
30岁,作者的小说获奖,但母亲已经因过度劳累和担忧离开人世,未能分享成功的喜悦。
三个场景,三种情形,三种心绪,作者的成长离不开母亲的付出,但随着母亲的逝世,让他又陷入到无以言状的哀痛中。
哀痛到,无法靠近与母亲一起居住过的老房子,以及那棵母亲亲手栽下的合欢树。
文章开始转入下半章,描述作者时常回老院子坐坐,他住的老房子是后院,但他每次只在前院看看,婉拒邻居们发出的去后院的邀请。
偶然间,得知当年母亲亲手种下的合欢树已长到房子高,开了满树美丽的花,这勾起了他对合欢树的回忆,也是对母亲爱的付出的另一种回忆。
文章的结尾,作者将某种希望寄寓在目前住在老房子里的那个孩子身上。
鉴赏点评中写道:
这个孩子无疑是健全的,是幸福的,至少他被簇拥在母亲与合欢树的双重温暖怀抱中,至少他可能不会再遭遇到作者那样残废与丧母的双重悲剧。
在这个孩子的设计上,作者明显流露出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一种渴望时间倒流的幻想;在这里,“合欢树”的象征内涵再一次凸显出来,它不仅仅作为不在场的母亲的象征,而且也成为作者与往昔岁月相纽结的一个通道,是作者越来越成熟的人生感悟的最好见证者。
史铁生的作品一向以清淡悠远见长,《合欢树》正是体现了这一点。全文思绪飞溅,笔致灵动,以“合欢树”为中心意象却并不拘泥,以“母亲”为用力点却又时时荡漾开去,构思平朴自然又不落俗套,充分体现了散文“形散而神不散”的特点。
读史铁生的文章,始终伴随着一种痛彻心腑的悲伤,同时又接收到一种巨大的生存力量。
因为,与史铁生的遭遇相比,我们所有遇到的困难和挫折,都那么微乎其微,不值一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