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吵,就把你们都吃掉”她笑着说“你看这些蝉都怕我的。”停了一下“等一下,吃西瓜吗?”
“好的。”我点头。
三四片冰西瓜下肚,一身的爽快,三魂六魄仿佛融在了酷暑里,那是在八月份的时候。
我之前有过一个老师,留着短的不能再短的寸头,我没能忘记他的长相可能就是因为他灵巧的寸头。他给我们看《火锅英雄》,笑着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我后来也会跟别人说哪部电影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但永远学不来他语气里的轻松自在以及一腔热爱。
我知道了他是谁,他知道了我是谁。
我后来经常在火锅英雄的城市里流浪,那里四下是雨,人活在水汽里,身上潮湿,周围人说着方言,抽着烟,坐在穿城列车的位置上,我会看见高考作文里写的棒棒们,看见分不清楼层的楼,四个戴面具的人,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一个夏天的西瓜,窗外的景色像飞鸟的翅膀呼啦啦过去。
当然,有时候我也会遇见不一样的人,穿着红衣服的人,穿着板鞋的人,大红头发褪色的人,戴着棕色发圈的人,也许都是一个人。有时候我会让世界停下来,一样的不一样的人固定在那里,我可以静静地看,有时候我会走到电影场景的边缘,那里是黑色的,我没能在电影里停留多久,我后来没再看过这部电影。
“买个西瓜吗”她推着满车的蔬菜,肉转过头对我说。
“不,我很久不吃了。”我摇摇头。
我还有两分钟,飞机将从上海起飞,我把手机设为飞行模式,调整座位,饶有兴致的等着起飞。八分七秒之后,它还是没有起飞,但我仿佛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你看,天上有飞机。循序渐次的声音逐渐传来,我缓缓上升。
我有时候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第一次坐飞机,印象里是没有第一次的,一百零二天后我去了新街口,那不是第一次,但我觉得是第一次,那次我没有吃东西,我看着快餐店若有所思,我能认出很多地方,那个骗我捐了五十块钱的骗子还在那里,但我觉得她很亲切,我甚至想上去问她要很久之前的捐款记录,但我知道她不会保存,但我看着她还是觉得她很亲切。新街口人很多,我看见一个背影很像另一个背影的人,看见一个抱着狗的女人,一个躲在芭蕉叶后面的男人,两个猜拳的人,他们笑着问我,“你在等什么。这是第一次你一个人来。”
我没有机会再去过那里,但我经常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你在等什么,带你回去。有时候我很蠢,我发呆的时候总想说好的。
我后来很少再失眠,也不插着耳机睡觉,不看书很久,很少看电影,情绪逐渐稳定。有时候我都忘记了我有过抑郁症,忘记了我的哭泣,愤怒与无助。
凌晨五点的时候,我待在肯德基的二楼,玻璃外面是只有路灯反光的马路,但太阳马上会升起来,我面前是一杯可乐,一盒蛋挞,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和你最近的一刻。
我后来弄到了门票,朋友给我寄了过来,门票是黑色的,烫金的字,上面总共有127个中文,十七个英文单词,我数了两遍。
我写的很糟糕,年月太久,我记不清了。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西瓜。”她回过来头来,斩钉截铁地说。
“是的。”我点点头,“以前。”
“哪个以前?”她笑着问
“我会说可以的以前”我笑着说
“你去的太远了,也许我那时候不应该让你去那么远。”她看着我说,“你可能还会有机会。”
“都一样的。”我看着水果区,其实没有西瓜,“你知道的,其实都一样。”
我喜欢吃西瓜的时候,那时候很热,在最热的夏天,小店会五块一块的卖,我会付二十块钱,我两块多一口,她两块少一口,有的西瓜是沙的,有的是脆的。
我有时候没能睡着,会翻出耳机听音乐,朦朦胧胧感觉在夏天。
“能等等我吗?”她走的很慢,有点小喘。
我回头看着她“可以。跟我来。”
“你看,那些蝉们都怕我的。”
“对的,它们都怕你。”
“等一下,去吃西瓜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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