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灯姑娘
一个我死在夏天里
一个我在刘一航那里
01
“别开灯。”
我突然放下已经扬起的手,紧紧落在膝盖上。我们半蹲在屋子的角落里,因为恐惧嘴巴里发出沉沉的呼吸声,身子僵硬地依靠在身后的土墙上。
“没事了,开灯吧。”
我转头盯向旁边的男生,带着血渍的湿答答的几缕头发贴在他白净的额头上,沉沉的很规律地呼吸带动着他脖子里凸现出的喉结。
“喂,他们欺负你都不带躲的吗?”
“你是傻子吗?”
“我,我……谢谢你。”
那个夏天,那个房间,那个自己,就像是仲夏夜之梦,是一部具有浪漫色彩的喜剧。不同是,仲夏夜之梦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故事。
今天是2021年3月10日,距离今年的夏天还有3个月的时间。
我正坐在一家小卖部的藤椅上,这把藤椅上绑有一把蜡笔小新的伞,老板告诉我说是一位男孩子留下的,于是老板把它绑在了椅子上。这家小卖部门口左边有一个小小的简制书柜,放满了各种青春小说和CD唱片,也有你最喜欢的周杰伦。
现在我的脚下趴了一只小猫,灰棕色的皮毛,尾巴处却是橘黄色的。老板说这只猫超级懒,每天都在睡觉,它一定最快乐了。
老板还告诉我说,本来店里还有一只笨狗的,但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咬伤了一位顾客,只好把它送走了。但旁观的几个小朋友说是因为顾客故意踢了笨狗一脚。
刘一航,去年夏天到现在,过去好久了吧,你还好吧?你来信说不让我去看你,我只能乖乖地听话。我怕,你不想让我看到你如今的样子。
刘一航,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个夏天,夏天里的我们。
刘一航,刘一航……
02
“外婆,我上学去啦。”
“小野,这是外婆给你做的红烧鸡肉饭,里面还放了我爱吃的东江榨菜,你可要吃得干净净呀。”
“知道啦外婆,我上学去啦。”
外婆患有阿兹海默症,一下子回到了属于她的童年时代,每天都要待在厨房捣鼓一些黑暗料理,我却最喜欢吃。
外公前几年因为脑血栓突然病逝,现在只有我和外婆。我把外婆当小孩子来照顾,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外婆照顾我的时光里。
夏天的风最温柔,就像是菊次郎的夏天里的前奏,每次响起都是一次治愈,就会让人想起菊次郎大叔的幽默可爱。我总这样想,每次都是。
可夏天不总是讨人喜欢的,毕竟对于我来说。
“叮铃铃叮铃铃”
“喂,王小野,叫你呢,不想活了吧。”
“没听到我们大哥喊你呢,你是聋子吗?没教养的丫头。”
“对了王小野,你爸还回来吗?你妈都跟别人跑了,你个野孩子。”
耳边传来散发着猪粪味的笑声,他们骄傲得把我围在中间,仿佛欺负我就成了他们每天寻开心的乐子。再难听再不堪入目的话,我都可以承受,那个夏天的我真是太懦弱了。
我紧紧认为熬过去,等到高中结束,我就可以摆脱他们,摆脱一切,摆脱过去的自己。我会进入一所普通的大学,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然后工作,结婚生子,把我这一生平凡地过完。
可我没有,我遇见了刘一航,刘一航把我从那个夏天里救了回来。刘一航刘一航……
“你们几个干嘛呢,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男人,用我偶像周杰伦的话,我就能骂死你。”
“我说,哪来的臭小子,关你什么事,别来插手,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大名鼎鼎的新时代主义雷锋的代言人---刘一航。记好你爸爸我的大名,嘿嘿。”
“滚你丫的,你大爷的,想来碰碰吗?”
“不是,你们先把那个女生放了,我和你们五个人好好玩玩。”
刘一航大胆地走上前去,拳头握得咔咔响,身高183的刘一航在他们几个面前一点也不露怯。
刘一航向他们走进,每个人都挺着胸想要再长高五厘米的模样,脸上都尽力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冷静,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刘一航狠狠地看向他们,突然转头拉起我的手就跑。他们几个反应了几秒,一涌地向我们奔来。
那是我那个夏天里心跳最快的一次,少年的温度传遍了我全身,我们俩通过双手共生共热,第一次和一位少年有了同样的温度。那天风很快乐,我仍记得。
03
“喂,他们欺负你都不带躲的吗?”
“你是傻子吗?”
“我,我……谢谢你。”
我和刘一航依靠在墙壁上,躲到了一间废弃的土地庙里,墙上神的画像已经暗淡无光了,到处是长满蜘蛛网的桌椅。
“刘一航,你说土地爷爷待在这里不孤独吗?”我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慢慢向土地爷爷的神像靠近。
“孤独啥,没啥孤独的。你看这边墙上画像还有财神爷,关帝圣君,文昌帝君,他们都在一起呢。”
刘一航站起身来站到我身边,认真地指着墙上地神像。
“你知道土地公叫什么名字吗?小……小……”
“小野。王小野。”
“对,小野。我叫刘一航,送你一朵小红花里韦一航的一航。”
“哈哈哈我知道,新时代主义青年嘛。”
刘一航的耳朵一直红到耳根,我们站在土地爷爷面前祈祷着。我祈祷旁边这个男孩能一直保护我,刘一航祈祷身边的女孩能一直拥有快乐,他后来写信说。
“喂,你还没说土地爷爷叫什么名字呢?”
“就叫土地神呀,要不然你以为呢哈哈哈,你真傻。”
后来我特意查了土地爷爷的名字,原来他本名叫张德福,又被称为福德圣神,为官清廉正直,体恤百姓之疾苦,做了许多善事。
“王小野,我可以经常找你玩吗?”
“好,刘一航。”
那天外婆出去买菜,突然找不到回家的路,走丢了。
我和刘一航跑遍了小镇所有的道路小巷,终于在河边找到了外婆。外婆大哭着扑在刘一航怀里,边哭边说小野抱抱。我们又哭又笑。
那个夏天很长,长到我以为我能和刘一航这样一辈子。
“喂,大哥,就是这个家伙,上次碍我们的大事。”
“刘一航是吧,就是你小子?够胆呀,敢破我的好事,听过我的大名吗,也不打听打听你跟谁作对呢,小样。”
“切,你们欺负人还有理了,一群祸害社会的小混混,你妈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祸害别人的吗?”
之后一航被一群人围起来打,我不记得过程了,我只记得他一直护着我,趴在我身上抗下了一棍又一棍。
最后有人直接拎起我的衬衫领口,把我摔到了一边,把我狠狠地踩在脚下。
“王小野,你他妈的贱货,和你妈一个样,都是勾引的狐狸精。你爸骗了全村人的钱去做投资,破产了就卷铺盖走人,你们一家子可真是晦气。呸,你就活该一辈子被人欺负。”
这些话我早就听惯了,早已对我起不了作用,可却激怒了趴在地上的一航。
04
后来,一死三伤,刘一航被警察抓走了。
我和外婆哭成了泪人。
爸爸得知消息后,给我寄来了一大笔钱。我和外婆搬去了另一个小县城,那里离一航的监狱很近,可我没再见过一航。他不许我来找他,谁也不见。
菊次郎的夏天的那个音乐没再响起过,夏天的风也不再温柔,仲夏夜之梦真的只是梦。
一航:
展信佳。我是小野,外婆说她很想你。她清醒的时候总念叨着你,说你长得好,是个好孩子。外婆总是迷糊,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她总半夜的时候哭着醒来说外公不要她了,外公最爱她了,怎么可能不要她呢。
一航,土地爷爷本名张德福,一零二岁辞世,死后三天其容貌不变,有一贫户以四大石围成石屋祭祀,过了不久即由贫转富,百姓都相信是神恩保佑,因此常祭祀。
一航,我会永远留在那个夏天里,我们都会。
那是我那个夏天里心跳最快的一次,少年的温度传遍了我全身,我们俩通过双手共生共热,第一次和一位少年有了同样的温度。那天风很快乐,我仍记得。
—— 王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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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芸只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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