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学们是在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之后，踩着深化改革的号角声踏进了大学的校门。“下海”是当年中国的流行语，也是无数有创业梦想的中国人最疯狂的行为。
读书无用论充斥着整个社会。一九九二年前后，硕士研究生弃考、弃学者比比皆是。“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握裁剪刀的；教书匠不如剃头匠”之类的顺口溜是当时浮躁社会的真实反映。郑智化在一首歌里唱到：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待开张。航院市场营销专业两年制大专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设立的。
张香花和周喜平是同学们中先知先觉之人。张香花是2241班同学。她学的专业是公共关系，却有一颗敏感的市场营销头脑。她不知从哪里购进一些口红、发卡、丝袜等小商品在女同学们当中兜售。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同学下海了。
周喜平不知怎的和小宽儿、老铲走到了一起。他们两个好似哼哈二将，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随着“捣蛋”（周喜平绰号）下海的步伐。他们在郑州小商品批发市场搞来了一些鞋子，在同学们中间吆喝了一阵，就转移了战场。课余时间，铲兄与宽儿弟在捣蛋的安排下，每人搬一个小马扎，在附近大专院校摆地摊。晚上归来，他们吹嘘的销售业绩与奇特经历让同学们眼气死了。
爱出风头的张建敏同学，自然不甘寂寞。他以老爹的装潢公司为支撑，亲自设计、制作、销售文化衫。夜里的床卧会上，他头头是道地描绘着低成本、高利润的文化衫市场前景······
史中宣想下海却前怕狼、后怕虎，我有心“经商”但苦于囊中羞涩、两手空空。于是，我俩一拍即合——他出资，我负责销售，利润二一添作五。我俩踩着“捣蛋”的足迹，在郑州小商品批发市场购进了几十本大小不一、色彩多样的相册。我们在男生楼一个又一个房间地敲门入室，每本相册可以赚两三块钱。销售业绩并不十分理想，我们便转战女生楼。男生进女寝之前，能躲过房管大妈的盘问，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女生楼里，那沁人心脾的脂粉香气，让人心醉。即使卖不出一套相册，闺房里的所见所闻，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如果身上幸运得再驮运回来几根长头发，就像爱情降临吾身一样，令人津津乐道、不知所以。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打磨着我们的意志。为了尽快处理压在手里的货，我们不得已按照进价开始了大甩卖。相册还剩下四五本的时候，史中宣再也不愿忍受马拉松般的心理煎熬了，他每人一本全部免费抛售给了室友。
一天，我去中原工学院看望母亲,和她聊起了“下海”的事。母亲问我忙活了一两个月赚了多少钱时，我回答她说挣了七八块。旁边一位和母亲拉家常的阿姨，以为我挣了七八百块，一连声夸我能干。
下海的经历，就如其他闯进生命里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因为，它们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生命的旅途中，成为一道永远不会消失的风景。
2016年06月20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