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
病房里开了暖风。
这个血液病房,无论多么开朗乐观的人,都隐藏着悲苦。大家互相看着的眼神,都心照不宣,同样暗淡。
从这个病房走出去,回到家,也不过排队等着归去。
当然,也有特例,有些幸运的人,血型配对成功,可以安全回家。
我们还在等,等着合适的血型。
我合上手机,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我依着墙壁,躺了下去。
我的眼睛金星闪闪了,颈椎开始疼痛。
眼前变得灰暗。
血魔走近我身边,它蹲下来,把一根狗尾巴草扫过我的鼻尖。
我懒得去看它。
“矮油!老妹子”它说,“趴蛋了?筹多少钱了?够买一袋血浆了吗?
我闭着眼,不去理他。
他走过来,挨着我坐了下来,它的靴子踏到了我的长发上。
“这头发怎么没有了光泽?”他诧异地问,“你的头发,那么长,那么黑,怎么枯燥得这么厉害?”
他坐了下来,显然,想起了往事。
我的发匍匐在地面,已经有了雪色,斑斑点点。这血魔的皮靴就踏在它们上面。
我懒得动,我的眼睛疼了一天了,看什么也不清楚了。
“老妹子,”血魔说,“你为什么到这世界上来?我听老大说,你要找寻一份真爱?”
我闭了眼,搜肠剔齿,想想还能写什么。
“没有人会爱上你的!老妹子”他说话的声音真让人讨厌,“抑郁症病人不会有真爱的。”
“你应该满足了”他歪着眼睛,“你的哥哥们,他们这么疼你,你有一个稳定的家。”
我有点朦胧,想睡了。这些天,我写文章,想尽方法筹善款,很累了。
“别睡!别睡!老妹子!”血魔说,“哥哥跟你说个秘密。”
秋天的风又吹起来,号角一样,洞洞地吹,吹的我心里闷起来。
“老妹子”血魔在我耳边说,“抑郁症病人,不会得到爱情的,没有人会陪一个抑郁症病人一生一世。”
“我可怜的老妹子啊!”他夸张地说,“注定不会有爱情的哦!”
我的眼里,忽然有了几朵蒲公英的金黄,十几年前,孩子的父亲还是模范丈夫,这金色的蒲公英,曾经被我装饰在草帽的帽沿上。
那时候,我如此年轻,青春的样子,忠实的丈夫,乖巧的女儿。
日子很紧,可是,日子紧,对于少年夫妻有什么冲击力呢?
我们很满足。
医院的角落里,盛开着蒲公英,送我蒲公英的人已经走出了我的世界。
我睁开眼,血魔的鹰眼看着我,他表示关切。
我继续仰躺下去,好像躺在蒲公英的花瓣上。
岁月的河慢慢穿梭,我的发悄悄地白了。
爱人,你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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