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籍日裔小说家石黑一雄的长篇小说《长日将尽》说的是一名最地道的英国管家极尽半生精力致力于做一名完美的管家,到了生命的中老年阶段,由于某个契机,开始审视这一生过的是否值得,从而引发了一些让人悔恨莫及的回忆。
小说里非常多次提到的一个词叫“尊严”。
史蒂文斯在选择雇主的时候,做出人生选择的时候,和别人聊天的时候等均有提到并谈论,也许这就是一位英国绅士所必须拥有的品格,那么在这篇小说里,尊严是什么呢?
01. 尊严是什么?
在管家史蒂文斯的概念里,尊严所指的即是职业尊严,一个人最大的目标根本应该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全心全意服从自己所服务的府邸以及主人,在恪守职业尊严的过程中,如果涉及到任何其他有关的“所谓的尊严”比如“个人尊严”等其他,皆是可以放弃的,职业尊严永远是第一位。
由于这样的价值观,史蒂文斯在父亲弥留之际,选择了工作而不是陪在父亲身边;另一次是面对管家肯顿小姐-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将要离去,他本可以做出挽留却选择了工作,从而永远地失去了这段深厚的感情。
两次选择让史蒂文斯达到了他职业生涯中的高光时刻,他陶醉在自己的成就里,但另一方面,则是他内心深处永远都排解不了的悔恨。
尊严是什么?我认为尊严是个非常全局的观念,它必须包含了个人一切做为的体现。如果因为职业尊严需要更多的精力去投入,而缩减或压抑个人的情感,把个人的情感需求降到极为卑微的位置,即失去了个人的尊严,那么从全局看来,这样的尊严是残缺的。
02. 父亲的“职业尊严”
史蒂文斯的父亲的价值观很深地影响了史蒂文斯的职业生涯,显然,史蒂文斯在这方面继承的很好。他们父子关系疏离,即使在同一座府邸工作,但两人都把毕生精力花在工作上,而父子之间的亲情关系上的连接则少的可怜。甚至在老史蒂文斯弥留之际他还挂念当天晚上的会谈是否顺利,当他闭上眼睛,史蒂文斯则和肯顿小姐说:“我晚一点来看他,我的父亲一定也希望我此刻以工作为重。”从工作的忠诚度来说,这种品质无疑是极为高尚的,但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史蒂文斯无疑是太过分了。看似离谱的做法,在他的身上却顺理成章,因为他的父亲给了他这样一个价值观的情感支撑。
03. 肯顿小姐的“尊严”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肯顿小姐对待工作认真,几乎没有犯过过失,在职业尊严方面无需赘述,她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女管家。
肯顿小姐对待同事有自己的原则,当爵爷只因为犹太籍就要解雇两位犹太女仆的时候,他激动地对史蒂文斯赌气:“如果你要解雇她们,我也要离职。”她维护了自己的道德尊严。
最为难得的是肯顿小姐总是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多次对史蒂文斯进行试探并丢出橄榄枝,直到多次试探之后彻底灰心失望,她才选择离开达林顿府-她维护了自己的感情尊严。
多年以后肯顿小姐差点离开丈夫,再回到达林顿府工作,但因为考虑到自己的家庭,选择留在女儿和丈夫的身边,即选择了责任,这是一份自我认同的身份尊严。
04. 爵爷的尊严
一个本性善良的人因为做了错误的选择,最后被世界抛弃,这大概是一位曾经德高望重的绅士最痛苦的经历了。在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有关的会谈中,爵爷面对美国人路易斯提出的“专业”,他反驳以“荣誉”。这就是大部分旧日守旧派想保持的“尊严”:他们更看重事情看起来怎么样,而不是事情实际应该怎么做。而爵爷的教子,一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却正好是爵爷的反面,他积极参与政治,反对纳粹,也想做出努力改变爵爷,但由于得不到任何人甚至是史蒂文斯的支持只能无功而返,最后他战死疆场,我想,在维护他心中认为正确的政治道路上,他维护的是一份有关责任的尊严。
我想,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每个人的梦想,梦想尽管不同,但一定是要让自己尽可能更多快乐的过一生,当人生的傍晚来临的时候,不至于带有过多的悔恨。像史蒂文斯这样的工作狂也好,如果他不是那么固执,以为生活情感的快乐会对工作分心,从而舍弃生活的快乐,那么他也不至于追悔莫及。
健全的人生应该包括工作,生活,快乐的工作,以及快乐的生活。而所谓的尊严,应该就是守护这两份快乐,过自己想要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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