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老家的街上,总忍不住左顾右盼。看看哪家的楼又高了,看看哪家的生意又做大了,看看谁家又易了招牌······眼也忍不住溜到他们的店里去。啊!这故乡的街!我只能依依不舍地再次告别了!
就在我上车的一刹那,一阵浓浓的馨香袭来,啊,茉莉花,在一家店门口摆了许多茉莉花!我忍不住奔花而去。望向卖花人,询问价格。想不到屋内突然有人喊我:“是春吗?多年不见了啊!”话音未落,那人已到门口,可是我却无法喊出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我老家人,但我已十余年不在故乡,如果没有深入的交往,我怕是没有一点印象了。我只好陪上笑脸,表示多年不见的亲切,随便寒暄了两句。临别,他说:“你看花,是想要一盆吧,搬走吧,不要钱。”我哪里肯,便放下二十元钱,搬走了一盆茉莉,他又在花盆里放回十元,我权当故乡情,也就心领了。
把花放入车内,整辆车都香气扑鼻。这么小,珍珠一样的花,怎么这么香呢?该不是把亲情也带进来了吧!
刚到故乡,就不断看到那亲切的笑脸。去一个小卖部买东西,还没到门口,老板娘就笑盈盈地迎上来:“张丽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喽!”我也开心地打招呼。她的两个女儿也笑着问长问短。他们的笑总是那样亲切。十年前的亲切是平静生活中的平凡交往,是同是故乡人的亲情,今天的亲切则是回家的感觉,是光阴的问询与祝福。
在故乡,这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我被亲切的氛围浓浓地包裹着。
与西院的嫂子拉拉家常,与南院的婶子问问安康,东院的叔叔也问我这几年咋样。北院的叔叔不停地拽着我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止不住地摇头。笑一下,叹两声;笑一下,又蹙眉头;笑一下,摊开两只手;笑一下,再握紧我的手。看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几年不见(他在外打工),怎么变成了这样?后来才知道他得了脑瘫,没有钥匙能打开他满脸的焦急与忧愁。但我能猜到他要说的话,一定是他的病,一定是儿女的忙,一定是病后的种种不幸。自小把我当自家女儿看待的他,如今见到了我,怎不把自己的不幸和盘托出!可惜做侄女的,除了看看他,却做不了什么。
他的手摩挲着我的手,是那样温暖,握住了多少旧时光的亲情啊!而现在却只有感慨和叹息。
我的老父亲,听说我回来,提前一天就去街上买好了菜。他已八十多岁了,上街是推着老年车步行啊!街上离我家还有四五里路,一个来回要赶四个小时的路程,买回各样新鲜蔬菜,禽蛋肉类。头天就得把肉放锅里煮了,第二天早早起床改刀烧菜,锅上锅下忙活。等我回来,他已做了满桌的佳肴,腰都累得直不起来。席间,他总是让我吃那个吃这个。我把他的每一道菜都夸赞了一番,其实有一两个菜已做成了四不像,只有那道红烧肉还保留着原来的味道。那是他的拿手好菜,色泽明艳,肥的不腻,瘦的香软,略带甜头,混着大料的热忱幽香,但今天的已没有原先的色泽。父亲确实老了!为这一桌饭菜他忙了两天,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在话下的。而我回来后才知道,他今天付出的辛苦,已远远超过了他的年龄所能承受的负荷。只是为了不让我在做饭上花时间。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菜,我半是心疼,半是撒娇,半是愧疚。父亲老了,可我还把自己当成孩子。
我和老公商定,以后回来,先别打招呼,带他去街上吃饭,不能再让他受累了!想起这越吃越少的饭,禁不住泪眼朦胧。
父亲有三个儿女,却没有一个家适合他居住,不是离老家远,就是在外地。他都不愿意去。我们时不时回来看看他,更多的日子是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每次打电话,他总说很好,今天吃了什么饭,吃的可多了;今儿去了哪儿唠嗑,遇了什么事;他又种了什么蔬菜等等——他的电话里永远都是快乐。但我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怎能会不孤单寂寞?
每次回故乡,我总会收获这么多的爱这么浓的情。真像这茉莉花纯白、馥郁、绕人心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在有限的花期里,我知道我要尽情去折取它的芳香,要让它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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