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必归

不死必归

至12月中旬，成为养鸽人刚好满满一年。曾经对鸽子是没什么好感的，据说它们雨雪不透的漂亮翅膀，有一种对人体有害的铀，便常常避而远之。

父亲去世前两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对鸽子，专门在他的住房卫生间的防盗窗外，制作了一个长方体形的精致鸽笼，虽然有出入的门进，在我眼里，就是一所监狱，因为父亲到自己离开人世间之前，都没有让那对鸽子出过笼门。当时，我是不太理解他的这个行为的。

父亲离开之后，母亲睹物思人，更是把对鸽子的关照，当成与父亲的精神交流。她给我讲：这对鸽，不是一般的莱鸽（饲养来吃肉的）。是有过飞越秦岭山，直线600公里平面飞行返程，替主人拿过奖的赛鸽。之后，我这才慢慢近距离开始关注起它们，原来鸽脚上印有数字编码的铁皮环，是代表鸽子的身份证，是在当地信鸽协会花几佰元钱，替信鸽上的户籍。

在城里喂饲养鸽子，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十分不待见。这个也是我能理解的：早晚它们都会发出“咕咕咕”的叫声，时不时的会掉纷几匹羽绒毛，特别在夏天，鸽子粪便味儿难以抑制的散扬。为此，与母亲一起生活的小弟弟，也有些难为情的看法。考虑着母亲对父亲的情感问题，大家也仅限于私语埋怨，从没当面说穿。但母亲是心知肚明的，她虽出生富门（相对于贫农父亲），但从小心地善良，知书达礼。于是她告诉我了，许多关于养鸽的事情。她说：鸽是一种很懂感情的动物，不论贫穷富贵，一旦出生谁的家里，它们就会一生都视之为归巢，不弃不离，出去飞翔，不死必归！这也是父亲要长期囚禁这对鸽子的原因所在。他的意思是，想让这对鸽子下蛋孵化，有了后代，才放老鸽归家。如今，既然是周围邻居们都有意见，就让我拿出去送给喜欢养鸽的人吧！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信鸽这种不死必归的情义故事。便安慰母亲说：我的三层楼房子宽敞，日后换了轻松一点的工作岗位，就去送养鸽的朋友家，领回父亲喂养的那对鸽子，在我的花园里选一处向阳开阔处新建设一架漂亮的鸽笼，让它们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然后，放它们俩自由……

现而今，我的花园里已经有了五对十只信鸽安居啦，它们有灰白色、红褐色、珍珠米色。父亲未曾完成的愿望，我算是替他还了愿。

今天我打开鸽笼门，还那对老鸽子的自由。或许是不太相信我的举动和善意，雄灰鸽战战兢兢，步伐蹒跚，探头探脑，很不自在地走到了门栏，快速扇动几下翅膀，一蹬双腿，飞跃出门，雌鸽子见状，立刻扑腾扑腾，连窜带翻，也奔出门栏，划了弧线，与雄鸽平行蓝天。我望着它们在屋顶飞绕三圈后，才在西河方向飞慢慢消失踪影。既便在这里已有了四对儿女，也留不住啊！它们这是要回自己真正的家去了，我知道！

我心酸眼胀，不禁泪流满面，说不清是难舍还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