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入土三天了,很想他。
昨天去给爸爸烧纸,喊一声爸爸已经泪水涟涟,但是无论我叫多少声,他也不会答应我了。
爸爸的坟离路边很近,他去地里干活常常路过那片坟地。
坟地里埋葬着我的爷爷,奶奶,二伯,还有一个堂弟,爸爸去了那边,也是一大家子人,爷爷奶奶会照顾他的。
我想象着我们在他的坟前哭,爸爸骑着车停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我们。不知道他的心情是怎样的?他应该也舍不得我们吧!
爸爸灵柩停在家里的那几天,我翻开了南怀瑾的那本《人生的起点和终点》,因为太难过,因为太想知道爸爸去了哪里,所以,我想在书中找到答案。
书上说,看人的身体最后冷却的是哪一部分,就可以判断这个人升了天或者下了地狱,或者托生成哪一类。因为太难过,我没有在意爸爸最后的身体状况,到底也没有找到答案。
我希望他可以升天,到达极乐世界,不要下地狱受折磨。
书上说,从死亡到再托生这段时间,人是有灵魂的,也就是所谓的“中阴身”,他会看着我们,会劝我们:不要哭了,我要走了,我也很难过。
我相信爸爸是在的,他一直看着我们,关心着我们。我们看不到他,他却可以看见我们,看到我们的伤心,难过,他也应该很难过吧!
想念爸爸,不知道爸爸的灵魂以后会去到什么地方,会把哪里变成家?
爸爸从医院回家,坚持了一天一夜。
把爸爸送回家后,医院要收回那个氧气瓶,我们当然不同意,于是花四百块钱买下了他。
有它在,爸爸就在。
哪怕只有一口气,爸爸也是活着的。
我们姐妹几个不停地轮流给他按压氧气,一晚上没睡,手按的很累,但是爸爸需要,多累都可以坚持。
不停止按压,爸爸就能多陪我们一会儿。
我抚摸着爸爸的额头,看着他。爸爸已经不像他了,他的头发在医院被剃掉,爸爸变成了一个光头了。他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他平时爱咳嗽,可是他连咳嗽声也没有了。他的喉咙里插着输气管,他已经没有力气吸气了,只能等着我们按压。
妈妈让妹妹用温水沾湿了毛巾,给爸爸擦擦脸,又换了毛巾给爸爸擦了擦身子。过了一会儿,发现爸爸拉了,就给爸爸换了一块尿垫。
我以为爸爸大小便失禁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爸爸是要走了,人在临走之前之前,会打开肛门,进行最后一次排便。
我以为爸爸可以坚持三五天的,因为听姑姑说,爷爷那时候也是这样,躺着不说话,坚持了七天。
爸爸坚持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爸爸心脏跳动已经很微弱,但是他坚持不肯放弃。叔叔和姑姑猜测他是不是想念女婿和外甥了,于是打电话让他们快点过来。
没多久,老公和儿子赶到,我对爸爸说:爸爸,杰和臭蛋来看你了,我让儿子拉了拉爸爸的手,让他叫姥爷。
叔叔和姑姑招呼他们去吃饭,我一个人守在爸爸床边,边按压氧气边哭着对他说:爸爸,他们都来看你了,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妈妈的,弟弟的婚事,我们也会好好给他办的,你放心!
我不敢大声哭,怕被在外面吃饭的人听到。
吃完了饭,大家进屋来换班,姑姑让我快点去吃饭。
我匆匆扒了几口,回到屋,再握爸爸的手时,我看到爸爸的手指尖已经变得青紫了。
叔叔和姑姑商量着,拔了管子吧,妈妈哭着点点头,一听他们这样说,我们姐弟几个哇的哭成一片。
姑姑说,现在不要哭,趁着外人没来,赶紧给你爸穿好衣服吧!
四叔,五叔,姑姑,弟弟,还有老公,他们几个抬起爸爸,给他穿衣服。穿上衣的时候,爸爸的胳膊已经很软了,四叔的手伸进袖子去拽爸爸的手,可是拽不上来。我看着爸爸的胳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一点也不像平时的爸爸。
后来,那个外套是他们从下边往上穿,才给爸爸穿上的。
爸爸穿好衣服,直直的躺在床上,我们跪在床边,哭着,叫着,可是爸爸再也听不到了。
爸爸生命的最后是没有痛苦的。或许,从他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开始,他只是经历了短暂的疼痛,以后便一直进入昏迷,深昏迷,直到生命的最后。
想着爸爸没有受罪,我们也心里稍微安慰一点点。
记录下来,以后想爸爸了,可以翻开看看。
对爸爸的思念,注定是无休止的。
他养育了我35年,我用一生悼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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