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又偶尔的一霎那,是否有人知觉我们生活的大自然空间充满着天赐的香?陆地百花香,动物有麝香,海底有抹香鲸。
自然界一草一木一滴雨皆有本体天香。果菜类清洗后深吸几口气,尽享本源清香。试试浅切西兰花表皮,往上轻轻撕开一角,鲜甜气透着青腥味,心旷神怡难以言表。蒸或净焖刚熟(不是炒熟或煮烂)的西兰花,所得气味浓香,非常讨好人。
天然是一种垂手可得无以复加的快乐。多年读焦桐梁文道的后遗症是,我对烹煮荤素食物的香入迷日深,成了一种嗜好。
我的“一生至爱”好像是豆腐未煮以前的豆香气;优质上品的一方豆腐真能扣人心弦,清香入肺,足使我全神投入。我也极爱海棠,而海棠艳弱绝伦,惜乎其花不香。
草木之属我今生难忘的甜美香气,也许是薄荷、茉莉和薰衣草、玉兰香。我尤爱玉兰花香!
记忆中见过的有金黄色,花瓣尖瘦,十指纤纤;玉兰,像个小家碧玉的闺名,入耳亲切。白色玉兰花瓣质比黄色者稍厚,未开时香,开放了香气变淡,像《琵琶行》里的小妇人,美色依然只是有点唤不回春光,开起花来一股豁出去的香,非常劲道。
早年在工作地,街上一排排好高的玉兰花树,到了花季,那香少说也500米外就闻到,霸气得让人服服贴贴。
说香,忍不住思及李白。一个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狂生,却有《长相思》三首,婉转情长。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余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
于是,其一其二虽有“天长路远魂飞苦”的思恋直白,皆远不及其三之“至今三载闻余香”;此中的黯然悱恻是他铭记于心的香。
旷世词家李清照爱写“香”词。《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酒香已沁心肺,又有熏香(瑞脑消金兽)如果黄花是我迷的黄玉兰花,可不是香绝了?
《武陵春》亦有香:“风住尘香花已尽”,她的千古金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只这一声愁,已足够李清照打遍古典文坛无敌手。
天地有香,开卷有香,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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