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光阴荏苒。又是一年清明。
清明,一个不一样的日子。既是一个节气,又是一个节日。一边让人欢喜,一边让人忧思。
我喜欢“清明”,喜欢它的天清地明,气清景明,清净明洁。感觉上一切都看得清,没有沉重的迷茫,没有模糊的灰色,乾坤朗朗,有一股浩然之气。
清明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大地新绿,春风荡漾。阳光下,每一片叶子都闪着亮光。处处景色入眼,点点春光舒怀,一派生机盎然。
有关清明,我想起喜欢的这样两句诗。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晏殊《春景》)
人生看得几清明。(苏轼《东栏梨花》)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这句词清丽,写出了清明时节的特点。
又如,梨花风起正清明。
我喜欢梨花,有种说不清的理由。读书的时候,校园外有一片梨园。每当这个季节,油菜花黄,蜂嗡蝶舞,梨花满园,白蕊纷飞,落了一地。喜欢梨花大概是从这里来的。梨花洁白,自带诗意,呈淡淡的青色,犹如少女春衫的颜色,美中有一种感伤。
梨花谢后,春天也就要走远了。这是暮春的告别。梨花的白与离,感觉上十分贴合人在这个时候的心情和想象。
“人生看得几清明”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是一种思考,一种询问。或者说,是一种追求,一份向往。
清明,我喜欢并且愿意把它当公平公正清廉透明来理解。天地自有正气,邪不压正,社会处于一种良性发展循环促进的状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此句倒在前两句之后,想到反是少了。
但,清明追思祭祖是不可能忘的。
清明,它又是一个令人忧思、哀伤的日子。生者对先人的追思怀念,寄托深情,也让人在想,活着以及生命的意义。
在广东,称为拜山。在老家,就是上坟。
上坟是怎样的呢?带上香纸爆竹,供品如鱼肉茶酒等,给先人烧纸钱,磕头。大人嘴上或心里,总带有一种祈祷。冀望先人保佑他的儿孙,家庭兴旺发达。除了烧纸钱,给坟头清理杂草、排水沟,也是一件重要的内容。
对于新逝的亲人,三年内逢清明节,要做清明。亲戚会来。带上纸钱,汤粑。汤粑,米粉做的,形似汤圆,实心,无馅。其中有些表面染上红绿。还有一种祭品叫“锁钱”。由红黄绿三色三张彩纸叠折剪成,拉开后像链子一样联锁在一起。少年时,这个我是会剪的,也容易。剪好后,上端串在竹棍上。到做清明时,一干人来到坟上,烧纸,插上锁钱,之后就是撒汤粑了。一人提着装有汤粑的篮子,站在坟头上方,抓起汤粑不停地向下面抛撒,谁都可以抢。小时候,知道有谁家做清明,还特意去抢汤粑。汤粑滚落坡地草丛,捡回来洗净,切成两半,用青菜煮着来吃。米粉的清香和青菜的鲜味,可以说是春天的一种可口佳味。
撒汤粑有一个寓意。数不清的,许许多多的汤粑滚落下来,下面人头攒动,都在争抢。寓意着后世多子多福。
如今,做清明在农村大概并没有什么改变。禁放也没有彻底到那么严格。
前两年回去,村里也有这方面的宣传。但在乡村野外,仍是有放爆竹的。但得小心,因为接近山林,得完全焚烧烬后才敢放心离开。
那年,我特意去上爷爷的坟。买了香纸爆竹。商店里有卖塑料花的,形似茶花的那种,也买上了,插在坟头上。
到了清明,不由想起爷爷。关于爷爷,有一个场景是永远刻画在我的生命里。
少年时我是跟爷爷睡的。那时爷爷一个人过。我在后屋吃了晚饭,走过院地,来到前屋的爷爷“家”。
木门吱呀推开,只见爷爷坐在床前的旧案桌前,就着煤油灯,满屋昏黄,爷爷戴着眼睛,正念念有词地在看书。那书很旧了,泛着黄色,有些薄,好像是竖体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书。爷爷抬头侧望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继续读他的书。我则脱了衣,上了床。那副古老又简单的木床,挂着粗布蚊帐,黄不黄白不白。我半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读书的爷爷。我的注意力更多的被窗外的蛙叫分散,此起彼伏,乡村的夜,更显得安静。鼻子里闻到香甜的槐花香,那是春风从小木窗外吹送进来的。槐花香里还和着猪院的尿粪味。蛙叫声简直是催眠曲,一切是那样的安祥。我常常是在爷爷的读书声,蛙叫声中,不知不觉中睡着。
爷爷去世有三十年了,总是在这个时候,爷爷的音容笑貌又浮上心头,历历如在眼前。如今,当年的少年恍然变成中年,回想起来就感到是很遥远的事。我在想,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这样没了,就这样离开了这个繁复的世界。我也在想,爷爷是不是早已腐化成泥土的一部分?想到人都会有这一天,就感到不可思议,不能够去想像。
清明祭扫,一般城里是献花。有真花,也有塑料花。明火烧纸放爆竹是禁止的。
祭拜的方式,农村与城市有所不同,不过是一种形式。主要在于有没有心。
说实话,这个形式和内容,有时很难分得清。你光嘴上说,身体不到,怎么说明你有没有心呢?
当然,有心无心,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然,怎么样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