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做活期间出来喘口气歇一歇,看到哥哥8:50的一个未接电话,有什么事吧?
我们弟兄姊妹间没事一般很少打电话的。只是我做活的地方没有信号,就赶紧回了一个电话,可是哥哥没接。因为我们正忙着,我就赶紧又回来做活。
忙到中午吃过饭时已1点。我忽然又想起哥哥的电话,又打过去,还不接。我心里有点不淡定。
想起侄儿媳妇因出去打工有外遇正闹事,还有父亲前几天因食道问题住院电疗了几天刚回来,医嘱15天再去复查。不会是他们谁的事吧?可能是侄儿的事,哥哥又不想说了。那就问妈妈。我就赶紧打妈妈的电话。
妈妈的电话立即通了,听到有小孩声,还有人问“谁”,妈妈说“是霞”。我就直接了当地问妈妈:
“咱家有事吗?我看到我哥一个电话,现在怎么打都不接!”
“嗯,哼…有事…你爹夜黑到这时两三回一阵迷迷糊糊,一阵清清楚楚。今早你姐和创子(姐夫),还有涛(外甥)和他媳妇一家都来了,你爹又说又笑哩。刚走,你爹又开始迷里迷糊的。安子(堂哥,在外工作)和他媳妇也回来了,坐了坐,你爹也清清楚楚的,我说给他们下点兑碗面吃吃,也没气(煤气)了,火也打不着,他们说不吃,都坐坐就走了。这一会儿东mar(村东头,我家在村西)你小姨又来了,在这儿说话哩。”
听着妈妈慢条斯理,似是不知该咋办的话,我想是不是父亲的血管有问题?
想起前2017年的秋天,父亲在地里干活时晕过,对一向没什么疾病又性情豁达的父亲我们都没在意,又几次,还没人注意。一直到年底腊月二十六,他在打扫院子的时候头晕眼花,浑身冷汗无力,才往医院去,到乡医院查不出毛病,到县医院。
父亲从车上下来笑着说:“没事没事,非要来医院!你看这不好好的吗?”可是医生一看不得了,赶紧让父亲不要再走动,让坐轮椅上推着,父亲还是笑着说:”有恁怕人吗?”医生严肃地说:“怕人?心梗,幸亏你来早,再犯了了不得!”
赶紧让办住院手续,进重症监护室,开始扎针输液。那年,妈妈陪父亲在医院过了春节。
父亲转入普通病房两天,正月初五吧,他说:“你看看,我不一直没事吗?住这儿真是空花钱。”闹着要出院。医生无奈说“明天出院”。可到半夜他起来上厕所时,差点晕过去,就又转入重症室,一直到过了元宵节才回家。一直固执,为吸烟不知被妈妈数落多少回生了多少气的父亲,那一次竟把烟戒了。
遵医嘱吃药过了三年,又胃不舒服,一检查,是吃那药的副作用,就又遵医嘱减量,到现在,又到食道上,又是神智不清。
想想父亲已八十多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很正常。
又想起小姑子丈夫不到五十岁,就跌倒过两次,到第三次,几乎是和我父亲同时住院,同一个重症监护室,一下装了四五个支架。
就想父亲神智不清会不会也是血管问题?
好多人晕迷跌倒不知怎么回事,醒不过来了才说是脑溢血、栓塞什么的。其实这病及早防范应没什么问题。父亲早年如果一晕就赶紧看医生,应该就没后边的严重问题了。
想到这儿,既然父亲连续晕迷,醒来又清醒如常,岂不是治疗最佳时机,怎敢再耽误!
就忍不住打母亲电话:“那还不赶紧去医院!”
“唉呀,你爹说没事没事,不用去。”
”他说不用去就不去了?”
“唉呀,没事就是没事嘛!”妈妈有点不耐烦。
“那我给我姐打电话!”
“你嫑(bao)给你姐打电话!”妈妈突然声高腔厉,“你姐正带涛家小女儿,她这几天发烧,全凭你姐帶哩……”
“不中了就打120,叫救护车!我给医院打电话!”
”呀,你可甭打电话!”妈有点发火。
没听妈妈说完,我就挂断,打了姐姐电话。
“姐,咱爹这恐怕是血管上毛病,得赶紧去医院哩!”
只听姐似是不敢大声地说;“这你给治子(我哥)说,说好了给我说。正好涛和她媳妇走哩,把咱爹捎到县城。”
“你没和他说去医院的事吗?”
“说了,你哥说等军(我弟,在县城煤矿上班)哩。”
我的大姐大哥呀,为什么?
“等军哩,军上着班,下班到晚上了,还等吗?一会儿是一会儿的事呀!”
“那你给你哥说,说住了,给我打电话。涛和他媳妇正好走哩(他们在洛阳),正好到县城,把咱爹捎到县城。”
“他们啥时候走?咱爹现在就得走!”
”就镇这儿(这时候)。”我才想起我吃饭晚,现在已近2点,午后了。
我就又打哥的电话,终于接了!问正在哪儿干什么的,说“长明女儿结婚,今日待客,正帮忙的”。嗨,朋友女儿结婚比父亲的生命还重要吗?
我就也直截了当地说:“哥,我听咱妈说了咱爹的情况,就晕了好几回了,得赶紧去医院哩!”
“等等军。”
“等他干啥?他下班都到晚上了,你还等吗……”没想到哥挂了我电话,再打,再打,再打,就是不接。
我今天说话是有点“冲”,都烦吗?可人命关天呢!
我想起了刚才妈提到的小姨,对,给小姨夫说说,他毕竟是长辈,让他去给妈和哥说,我爹我妈去医院。但不知他出去打工没,在不在家。
微信电话打通。我喊了声姨夫,忽然忍不住想哭,问了声他在哪儿,他说在门外玩耍哩,我听见好像打麻将的声音。竟然在家,太好了!
我就忍不住哭声说:“姨夫,你去俺家吧!我爹都迷糊过两三回了,我叫他去医院他不去,我姐我哥说等军哩,可军下班都到晚上了,能等吗?”
姨夫说:好,好,我这就去看看!
又等了一会儿,我又打姨夫电话,姨夫说已到我家,正说着这事,可我爹死活不去。说他可能上回住院有心理负担,不想去医院。说我哥也回来了。
我说不敢耽误,趁现在还能恢复清醒,人正常,赶紧说住了,一会儿涛的车来捎到县城。不中了叫个救护车。
哥说:“不用不用,我已给戴敏说了。一会儿车就来了。”这还差不多。戴敏,曾是我的学生。我就赶紧给姐打了电话不叫涛们来了。
“没事没事,你们这是咋哩?”爹有点火。
”没事了只不过搭个路费,有事恐怕都晚了!你现在去看看好了,回来该笑了笑该玩了玩,你非要到有个啥好歹拖累俺们喂吃喂喝!”我在电话里几乎是吼!
”到那时不叫你们管!”
”到时我都不管你!”我们几乎在吵。
爹又说要明天去。
我说为啥要到明天?又是说医生有交待,又是说今天去检查不了。
我说医生有交待可你等不了哇,你现在有病他们为啥不检查?
听见姨夫说:霞也是膺记(牵挂)你,你看都气哭了。
我听不见父亲说什么,又听见姨夫和妈妈说:她是膺记你,她是有愧,她有啥愧?
我忍不住又冲电话里说:我才没愧,有愧的是你!我上学你又不供我,我都不想管你!
电话里又是一阵呜哩哇啦!
哥说;咱爹不去呀,这咋办?
我说:咋办?拉也给他拉上车!那么多人拉不动他?等一会儿又迷糊了咋办?
听见妈妈说:去吧,不去会中?
一会儿又听见说不去县医院,去乡医院。
“中,中,中,就去乡医院。”有人应着哄着,我也想先把他哄上车,再开车去县医院。
好似哥哥又开腔说去乡医院不中,还去县医院。
听不清又咋说了,终于答应去县医院了。我又打了两三个电话,才听见车走了。
知道哥哥总是困难,给他转了5k,哥哥不要。
下午上班前给哥微信;有什么事发信息,我干活地方信号不通。
到医院姨夫就给我语音说进了急诊室,正做着脑部、心脏各项检查。
下午6点多下班前吃饭时,给哥打电话,哥说正好在急诊室又遇到他心梗时的主治医生,给他各方面都看了,说血管都没问题。前几天的治疗也没问题,估计是心理压力有点大,精神紧张。建议到精神病院开点药。
哦,这也很好呀,去去心病,皆大欢喜,半路上歇歇脚,哥让大家吃顿饭,其实是答谢司机,乡里乡亲没法算钱,也给加点油。
晚上和军通了电话,问了父亲上次住院花费。和他和哥都说了,以后父亲有病即时看,无论谁花的钱,花多少,都记住,以后兄弟姊妹到一起再说,不能说分多清吧,谁方便谁近了,出力花功夫就不说了,但钱得算得略清点,该拿的都拿点。都一一应承,不再多说。
没想到一向豁达的父亲去治病这么难!没想到一向优柔的我今天竟这么果断,搅得一圈儿不安生。特别是感觉本不该掉泪的事儿,却忍不住无限酸辛!好歹结果不吓人,我缓了口气儿。
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既神志不清,光想到血管了,还有神经哩,还有脑垂体。我有个同学走路踉踉跄跄,被查是脑垂体委缩所致,下一步就痴呆。
我这是不是自作聪明,胡思乱想?
唉,无奈啊!多么想叫医生一下看透所有病症,药到病除!
看似我给哥转了5k,其实,我们兄弟姊妹四个,过得都很紧张拮据。眼下父母小病小治还勉强应付,若是大疾大病呢?我们能应对得了吗?
今天在劝说父亲时,我也给家人说了于丹妈妈的事。一个98岁的老太婆,正常收拾干净利索,该说谁说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正常晚上看完电视,关机,安详地坐沙发上溘然长逝。
于丹首先表达对母亲去世的突然无预兆,没给子女留任何只言片语的遗憾,但是,也为老人寿终正寝,无疾而终,高寿仙逝而安慰。
是的,生老病死乃人生规律,谁也无法避免,但能如于丹妈妈这样:高寿,无病无疾,无痛苦地离开,不也是人生一大幸福吗?
这也许是我今天大不敬,冲父亲冲大家发火并伤心的真正原因吧。
但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人无呻吟。
人人高寿无疾终,生之安然去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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