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想,辗转十八年,我得到了些什么呢?
陈旧的笔迹,从歪七扭八到工工整整,再到凌乱随便,这算是我留下的。翻开某年某本日记的某月某日,视线停留在某日某行的某个字上,我又是否可以敏锐地察觉出那日那时那人那事的心境呢?如果不能,那么那时那日的那个小我,留下这些又有何用处呢?
我从不觉得生活简单,也从不苟同于那些所谓过来人口中的艰难。那些无病呻吟,又或是狡黠装出的同理心也更是惹人厌烦。那些微笑,牵动嘴角的勾起,眼角纹路不停的攀升,直到延长到一个不知道的皮肤上,蜿蜒的,没人知道这些是如何留下的,又将如何走向。
我就是在想,想着某个问题,又或是没在想。
我在想啊,人类为什么有母亲,又为什么哭,为什么人要长大,又为什么掉眼泪。我在想过去,也在想未来,我在想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就是忘了想想现在,想想我自己。我在想人为什么微笑,我又为什么哭泣,为什么他们这般模样,又为什么那般孤寂。
我在想啊,就是在想,一刻不停的,不休止的,没有尽头的,想。
我想的太多,做的太少。我想去一个地方,只有一个人,又或是有很多个我自己,一个花坛,一个屋,一棵大树,一个太阳,永远的白天,永远的我自己。
我记忆力很好,记得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关于我的,又或是无关于我的,我都记得,对我好的,又或是伤害到我的,我也都记得,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每一个动作的细节,天空的温度,又或是环境的气味,我都记得,我都记得。他们不时的蹦出来,以爱我的名义,以教育的目的,在我的头顶,我的背脊,不断的啊,不停的啊,用尖刀般的利刃刺痛着,伤害着我,反反复复,不受掌控。
有时候我又很健忘,我记不得我的感受,记不得我的泪水流向哪里,又因何而流,我记不清灵魂躲在心脏的哪个心室,也不记得它何时跳动,何时成为生命。
迷迷糊糊的啊,这十八年,越是顿悟,越是清醒的,越是推演,越是绝望的。
我害怕啊,好怕啊,我的文字像是情绪暴躁的躁郁症患者,它们随时可能攻击我的脆弱,因为它懂,懂我的一切,因为它由我出生,我是它的母亲。
我一遍遍的推演着我过去的每一天,我将一切无关紧要的,或是息息相关的东西赋予着一次,两次,甚至很多次的生命,他们本来已然奄奄一息了的,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做帮凶,为什么帮他们填补剧本的细节,为他们播种尖刺的玫瑰!!为什么啊?为什么!!
笔上,花杆上,字里行间的,数不尽的鲜血,我说不出的痛,那是谁的血,是谁的伤口,又为谁而流淌。细小的伤口倘若密密麻麻也会成为伤害,我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为什么要在身体里打上一个又一个结,疏解不开的,一副和自己像是有所隔阂的又完全彼此虔诚相爱似的模样。
如果猎枪有名字,那我叫他黑夜。
我抓住衣角,我不知道是谁的,又或者去哪里,我掐住自己的脖颈,举起自己,又举起。
我想去更高的地方,那里空气足够清新,不必过多交谈,也不必太多彼此理解,我可以做我自己,我不需要被迫剖析,自己,包括周围的一切,外加过去。
是不是悲伤的人乳名都叫诗人?是不是每一个诗人都悲伤?
黑夜,强大到让一切暂停,同样的,包括你的过去。
停一停吧,同样的,包括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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