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终究不是世界的尽头——读《呼啸山庄》

这是我第三次读《呼啸山庄》，和前两次的感受完全不同了。或者说，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审视的目光解读这个爱情悲剧的根源。

毫不夸张地说，《呼啸山庄》影响了我的爱情观。很多年间，希斯克里夫和凯瑟琳“一个灵魂寄予两个身体”的爱情，成为我的向往。他们青梅竹马，在荒原的风中一起长大，他们的爱赋予那个充满了抱怨和仇恨的农庄无限生机。

凯瑟琳那段经典告白：“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大的悲痛就是希斯克利夫的悲痛。在我的生活中，他是我最强的思念。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只要他还在，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一切都还在，他却不在了，这个世界对于我就将成为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对林顿的爱就像树林的叶子，我完全晓得，时光会变化树叶。我对希斯克利夫的爱却是脚下恒久不变的岩石，虽然看起来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可是这点愉快却是必需的。我就是希斯克利夫！他永远永远地在我心里。他并不是作为一种乐趣，而是作为我自己本身而存在……”每每读到，都会为之震撼。——也许只有在世界尽头，才会有如此强烈的爱。我始终觉得，呼啸山庄就在世界尽头。

之前我一直以为，凯瑟琳深爱希斯克里夫，她嫁给林顿只是现实所迫。我一直记得，希斯克里夫离家出走的那个晚上，她在暴风雨中绝望地呼喊。失去希斯克里夫，就意味着失去整个世界。

之前我也一直对希斯克里夫怀着深深的同情，同情他的从幼年时的遭遇，同情他深切又绝望地爱，甚至同情他一生被仇恨折磨，孤苦伶仃。

之前我为他们那样相爱却不能相守感到遗憾，为最后小凯茜和肖恩的圆满结局感到欣慰。

可这次重读，却让我有了很多不同的感受。

我看到了凯瑟琳的虚荣和自私，看到了希斯克里夫的冷酷无情，看到他们强烈的爱带给对方的毁灭，也看到小凯茜和伊莎贝拉少女时单纯到近乎愚蠢的对爱情的幻想，如何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或许是因为我刚看过《了不起的盖茨比》，忽然发现，希斯克里夫和盖茨比十分相似。所谓凄凉的爱情，是爱上一个虚幻的梦，爱上回不去的过往，爱上不同世界的人。盖茨比对黛西的爱，希斯克里夫对凯瑟琳的爱，都是凄凉的。他们不择手段，拼尽全力，经历千辛万苦，打造自己的王国，只为和爱的人并肩站在一起。

命运却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凯瑟琳疯了、死了，留下希斯克里夫在荒原上游荡，他的心里只剩下仇恨，再无法对世界怀有一丝柔情。只有呼啸山庄的那些回忆，延续着他的生命。

黛西呢，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甚至盖茨比为她殒命后，她连葬礼都不肯出席，就逃离了纽约，逃离了盖茨比为她打造的王国。

凯瑟琳的死，成全了爱的传说，希斯克里夫邪恶的复仇更显得悲惨。盖茨比的死，保留了他的爱情梦想，黛西的逃离不过是回归自我。

究其根源，爱情无法超越阶级。

底层青年再优秀，也不要去爱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希斯克里夫和凯瑟琳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或者说，凯瑟琳的分裂人格，根本不能给希斯克里夫完整的爱。

呼啸山庄，终究不是世界的尽头，只是一个浓缩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