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隧道

三月的雨像极了恋人湿答答的吻，黏乎乎，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一想到接下来还有清明时节和梅雨季节，友华就浑身不安，车窗的景致毫无吸引力，车内又很拥挤。他抓着扶手站着，另一直手拿着手机不停刷着微博，可能是车厢太摇晃，索性关闭手机，抬头瞟了两眼窗外。

正无聊地抬头看着外面，这时公交车突然刹车，整个车厢的人随着晃动起来，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腰部被谁的手肘撞了一下，很痛。这封闭的车厢让他感到很郁闷，他转过头想看看谁撞了他，却看到一袭长发。

是亚麻色，不像是染过的头发，倒像是自然蜕变的亚麻色，长度刚好到她的腰部；他平视过去刚好到她的头顶，她脸顺着公交车前进的方向，他看不清她的脸。刚刚就是她撞得我，可是好像没有发觉这回事，他暗想。然后他细细打量起来。

她左手抓着扶手，右手拎着一个小袋子，不注意看不会发现她戴着耳机；人太多，又闷。听音乐是个还算不错的选择。正在他仔细看着她时，她突然换右手抓扶手，左手拎着小袋子，这样子她身子就刚好侧过来面对他。公交车上人多很拥挤，这让他们俩几乎快要靠在一起了。他几乎都可以吸进她呼出的气了；他感到有点尴尬。

他并没有转过头换一个方向，相反他盯她更仔细了。小小的嘴唇，挺拔的鼻梁，眼睛不大不小，五官比较匀称，有点邻家小妹妹的模样。她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浅浅地笑着，她眼神清澈，水汪汪地，刘海刚刚盖住额头，然后低下里头。有一瞬间，他陷了进去。

她看他的模样，不像是有几分含情，是有几分娇羞。

他看她应该是大学生吧。

突然公交车又急刹车，这时她向前倒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可是她的右手抓得很牢，重心不稳却没有向前倒过去，如果她抓得不是那么稳他就扶住她了。她抬头对着他笑，她注意到他的动作了。

他像是回到了初中那会儿，感到了同桌给他的那种感觉。心有点怦怦跳。

十有八九她会在下一站台下车，他猜测。穿过三个隧道就到了。

我要不要问她要个微信或者电话之类的，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我。他有点喜欢她甜美的笑容，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他受不了，好想一把抱住她。在他纠结要不要去问她要联系方式时，车已经过了第一个隧道。

他突然想起今天女朋友今天调休，这会儿估计是做好饭在家里等着他。他们在一起这一年多时间了，两人没有什么争吵，相处不好不坏，平平淡淡的生活了像是没放盐似的。没有一点涟漪，也没有一点味道。在一起没那么累也没什么乐趣，两人工作时间经常错开，休息日也很难在一起。他突然觉得有点亏欠自己，眼前这个女孩儿让他产生那种想法又觉得对不起自己女朋友。公交车穿过第二个隧道时，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他默念。

他又仔细看了看她，干净洁白的脸庞上堆满了腼腆的笑意。他觉得她对他是有意思的，从她的双眼里他看得出来，有着某种莫名的情愫，从她换过右手抓扶手后再也没有换过手。错过可能就再也遇不上了，他心想。

今天的公交车比起往常快了很多，唰地一下就穿完三个隧道。马上要到站台了。

他心思有点烦杂，他向她望过去，她也正好盯着他看。

文字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简小土（id：todust_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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