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 那个焦虑的幼儿 未经世事 就常常在夜里噩梦连连 遥远的战争 追逐在后的妖怪 从高空的坠落 她哭泣而醒 惊慌在心跳声间回响 是未消解的前世业力吗？
我记得 那个孤僻的儿童 旁观同龄人追逐嬉戏 她和自己的想象力互动——天上是不是有一间宫殿，里面是不是住着神仙？那里是不是家乡，否则她为什么觉得人间生疏？
我记得 在夜晚的公园 老师带着幼儿园寄宿小朋友散步 她在大草坪的中央 仰望远处万家灯火 心沉入一个空空的深处 从前她没有词语去描绘这感觉 后来回想 最贴切的词 是乡愁
我记得 后来无数的流离辗转 不同的区域 不同的城市 不同的国家 不同的语言 不同的主义 不同的信仰 世间万象 一幕幕闪过的画面 像跳跃的梦中景象 人生如梦 万物常流 唯一静止的心中那空空的深处
我记得 青少年的她 在异国 第一次去到教堂 这里的人们读圣经 对上帝的存在坚信不疑 原来没有人可以确切地否定或肯定上帝的存在 原来没有人知道现实的究竟 原来坚定的唯物主义只是片面理论编织的神话 整整半年她陷在世界观的崩塌 后来的人生 是急切地寻求答案
基督教 修禅 道教 萨满 神秘主义 伊斯兰教 苏菲 经文 灵哥 通往另外一个现实的药剂 长途跋涉的旅程 文明世界间的游荡 答案 答案在哪里 答案有许多 答案没有结论 答案自相矛盾
我记得 她的分裂 她的混乱 她的痛苦 她黑暗中的希望 现象叠加现象 唯有臣服的时刻 才能触摸现象之下的永恒
原来 没有什么答案 也没有什么路途 所有的现象 都将她引向臣服 臣服于生命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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