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现代的史学论著，它既不肯定什么也不否定什么，它确定事实，它描述事实。这一切都非常符合禁欲主义，只不过是更多虚无主义的色彩。
我想知道，如今从欧洲要输出多少仿造的理想主义、英雄戏服和吹牛用的拨浪鼓。输出多少精神同情心，多少供智力平庸者使用的木制假腿，多少基督教道德的戏子，欧洲的空气才能重新得以澄清。
体会：批判现代欧洲精神。
二十七
即使在最高的精神领域里，禁欲主义理想也总是只有一种真正的敌人和克星：这就是扮演这种理想的戏子们，因为他们唤起了人们的怀疑。
无神论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反对禁欲主义理想，恰恰相反，无神论只是那种理想的最后进化阶段，是其合乎内在逻辑的结局，它仍然要求敬畏，它是两千年真理培育的灾难结局，其结果是禁止信仰上帝的谎言。
到底是什么战胜了基督教的上帝呢？是基督教道德观念本身，是“真实”概念的不断严肃化，是基督教良心，它被不惜一切代价的翻译成科学良心，升华为智能的纯洁。自然被看成上帝仁慈关照的证明；历史被解释成一种神圣理性的光荣，解释成一种道德的世界秩序和道德的终极目的见证；对个人经历的解释就是所有的一切都为了拯救灵魂而特意是安排。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这反对自己的良心，这良心对所有高尚的良心来说，都是不正派的，不诚实的，都是谎言，都是软弱和怯懦。
基督教作为教条因其自己道德而衰落，出于同样原因，基督教作为道德也必然要衰亡。
体会：基督教道德因为其不道德而衰落。还谈到无神论是一场灾难。因为他否定一切禁欲主义理想，对一切有关“意义”的问题的答案提出质疑，最终使人觉得真理还是谎言都无所谓。无神论之所以是灾难，还在于它恪守于追求真理的意志，同时不得不看到，基于论证和确保真理的上帝观念失落后，自己又要否定真理。尼采在这一背景下，描述了基督教信仰的双重自我解体。它既是“我信仰为的是认识”，又是“我信仰因为它是荒谬的”。
二十八
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是一种没有答案的问题。
禁欲主义理想恰恰意味着缺少了点儿什么，意味着有一篇巨大的空白地段环绕着人；他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证明，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肯定自己；他为了没有解决他存在的意义这个难题而痛苦，它也为其他的问题而感到痛苦，可他的问题并不在于痛苦本身，而是在于为什么痛苦。
人，这最勇敢，最惯于忍受痛苦的动物，他并不否认痛苦本身。他想要痛苦，他寻求痛苦，除非有谁给他指示出于一种生存的意义，一种痛苦的目的。
禁欲主义理想给人提供了一种意义，任何一种意义都强是毫无意义。禁欲主义理想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权宜之计”，它解释了痛苦，似乎填补了巨大的真空。无疑，解释也带来了新的痛苦，更加深刻、内向、毒素更多、更腐蚀生命的痛苦，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归因于罪过。
尽管如此，人还是得到了一种意义，他得救了，他能够有某种追求了——至于他追求的内容，目的，方法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禁欲主义理想诱导着这种东西去仇恨人类，甚至仇恨物质，憎恶感官，憎恶理性，畏惧幸福和美丽，摆脱一切变化，成长，死亡愿望，甚至于摆脱追求本身。
让我们鼓起勇气直面现实：这一切都意味着一种虚无意志，一种反生命的意志，意味着拒绝生命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但它的确是，而且还仍将是一种意志。
宁可让人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
体会：这一章的总结，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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