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翻到旧日笔记,找到一首小诗《傍晚的家》。是台湾现代诗的开山鼻祖纪弦先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作品,那个时候的笔名还是路易士。先生已于2013年7月份去世,享年101岁,诗歌创作70载,真可谓是台湾诗坛的常青树。
鼎鼎有名的张爱玲就非常青睐这首小诗,她曾在散文《诗与胡说》中摘录整首诗,并说:”路易士最好的句子全是一样的洁净,凄清,用色吝惜,有如墨竹。眼界小,然而没有时间性,地方性,所以是世界的,永恒的。”
纪弦先生自画像傍晚的家
文/路易士
傍晚的家有了乌云的颜色。
风来小小的院子里。
数完了天上的啼鸦。
孩子们的眼睛遂寂寞了。
晚饭时妻的琐碎的话——
几年前的旧事已如烟了,
而在清菜汤的淡味里,
我觉出了一些生之凄凉。
第一次看到这首诗是在大学,不知那一本杂志上翻到的,当时就特别喜欢,虽然有点淡淡的悲凉之感。大概青春时代总有些伤春悲秋的缘故吧,对这些简单而又不失味道的句子比较着迷。我抄录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上,并写了一页的读后感。
N年前的读后感如今,再次读来,却是不同的体味。
傍晚,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赶着下班回家的时候。乌云密布,风来院子,归鸦,种种都代表着归家的热情。想着父母准备的那一口饭菜,那一口热汤,脑海中闪现孩子期盼的眼神,赶地铁的人不禁加快了脚步。回家,是多么温暖的事。再苦再累,只要回到家,见到熟悉的人,你的心是安定的,满足的。回到家,你的灵魂得到安放,你的身体得到放松,还可以和孩子没心没肺的玩耍,甚至开怀大笑。
可是诗人从孩子的眼睛里读出了寂寞,日日在这小小的院子,数着归鸦,多么无聊。而诗人也是如此,妻子琐碎的话,几年前的旧事,食之无味的青菜汤,我觉出了一些生之凄凉。孩子们寂寞是因为没有新鲜好玩的事情,我觉得凄凉是因为什么呢?这一成不变的日子?妻子的话语不如年轻时动听,往事如烟了,生活淡去了激情,一切平淡让人提不起兴趣。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就是这样难熬吧。生活本来就是如此的,不甘心又能如何?
整首诗用词特别简单,情景也很简单。就像早上你早餐吃的是白馒头和稀饭,淡而无味;或者日复一日的工作,加薪无望,休假无期; 又或者妻子垂下去的胸和松弛的屁股让你提不起兴趣;抑或孩子的聒噪让你烦闷......除了感叹生之凄凉,我们还能怎样?
事实上,这一首读起来让人很丧的诗并不是要我们继续丧下去。很多时候,诗人诉说的丧只是某一个时刻的情感抒发,如果你单单只是看这一首诗而去评判这个诗人,显然是不全面的。这些丧只是那个时代写诗的一种基调,就像高中时代学过的戴望舒的《雨巷》,意境非常的美,却也非常的悲伤。
美感很多时候是要通过悲的情绪来渲染的,好让它更美。好比你看到一个绝色美女,梨花带雨的美绝对比阳光灿烂的美更能激起你内心的波澜,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能让你想要去接近去爱护,让你心向往之。
搞清楚了这些再来看这首生活小诗,尽管日子平淡,生活乏味,我们还是要继续前行。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为了爱人,我们只能负重前行。他们是家人,是我们唯一的心灵港湾, 是我们今生割舍不断的缘分。
不论你出差在何地,不论你加班到多晚,总有一个地方,有人在等你,需要你,期待你。而你,喜欢这种被需要被等待的感觉,而且终将为了这期待奋斗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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