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以后很少出去做事的秋菊破天荒去了鞋厂上班,这让她老公洪星都感觉奇怪。洪星在一家卫生院里当院长,收入可观,倒也没指望老婆出去工作。秋菊是家里的独女,父母看得宝贝疙瘩似的,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父母总怕累了她去。
闺蜜们都说秋菊有福气,摊上了洪星这么一个好男人。秋菊没什么文化,只念过初中,但身材匀称,模样俊俏。她去超市里干服务员,朝八晚九,每月收入千把块,每天回来总是喊累,叫苦不迭。洪星说,要不你就别做了,回来带孩子煮饭吧!秋菊从此便在家相夫教子,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自从公公瘫痪以后,洪星比以前更忙碌了,除了工作,每天回来都要给老父亲擦身子,端屎端尿,邻居们都夸洪星是个孝子。这些事情秋菊做不来,如果是自己亲生的父亲或许她的心里会少了些芥蒂,可长幼有序,男女有别,帮公公擦身对儿媳来说总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好在洪星从不让她插手,这也让她变得心安理得起来,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找份工作了。
表姐介绍秋菊到鞋厂里上班,负责领料,工作相对轻松。尽管如此,从未上过班的秋菊还是觉得10个小时的时间太磨人。有一天因为领料出了差错,年轻的课长将秋菊剋了一顿。秋菊从小到大哪受过这委屈?她立马与课长互怼了起来,一番激烈的争吵过后,两个女人竟然动起手来。结果可想而知,秋菊被开除了。秋菊窝了一肚子气,本来对这工作就多有怨言,这下正好借坡下驴,拜拜走人。
对于秋菊丢了工作,洪星早在意料之中,他原本就不看好老婆的这次做工,只是他没想到秋菊在鞋厂前后只干了两个多月。有了这次经历,秋菊倒也死了心,不再动辄在洪星面前提出去工作的话儿了。
八哥是洪星的朋友,是运管所的一位小领导,两人常在一起喝酒,无话不谈。有时两位好朋友吃饭,也会把各自的老婆带上,一来二往,八哥就与秋菊相识了。不知怎的,八哥对秋菊却没有好印象。秋菊常在朋友们面前夸口说,我们家洪星真是个能干的男人呢!又能赚钱,又会做家务,我嫁了他,真是有福了。那些女人们听了这话就在心里发笑,没见这么夸老公的,要撒狗粮回家撒去,在这显摆什么呢?
八哥觉得洪星的老婆太矫情,而且女人前对人冷若冰霜,颐指气使,对旁人都看不上。八哥只觉她没文化,并不与她计较,直到有一次洪星请大家到家里吃饭,八哥才彻底将秋菊的为人看破。几位朋友酒酣耳热之间却发现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没地儿下筷,洪星不开口,大家也不好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八哥是个直肠子,借着酒劲,他就问秋菊,你家冰箱里还有什么菜没?哥几个酒还没喝完,你辛苦一下,再炒两盘清菜吧!秋菊说,哎呀,真不巧呢,家里一点菜也没有了。八哥听了,心里就有些不悦,心说我老八平日别人请我吃饭都不一定去的,看在洪星的面子上,来你们家吃个饭,半道却没了菜,这叫个什么事呢?
醉眼朦胧之中,洪星也觉得今天没尽到地主之谊,有些愧对朋友。他之前早同女人打过招呼,让她多买几个菜,女人到底节省,说菜买多了,吃不了就浪费了!洪星一向是个“妻管严”,见秋菊这么说,他也不再说什么。没想到,酒过三巡,餐桌上的菜便光了,洪星只好耐着性子同老婆商量陪笑道,要不你再到冰箱里找找,给大家每人煎个荷包蛋可好?!
秋菊阴沉着脸,不置可否。这当儿有个小姐妹早将那冰箱打开了,见里面有些薯藤苗、茄子和鸡蛋,便说了一句,姐!冰箱里还有两个菜呢!秋菊说,我才将厨房里灶面收拾干净呢!一边说着,一边只是坐着不动。小姐妹是个烹饪好手,见秋菊无动于衷,餐桌上的几位又意犹未尽、心急火燎、饥肠辘辘的样子,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越俎代庖,亲手炒了两道菜。待到那两道青菜上桌,酒桌上又笑语喧哗起来。可是,这事却让八哥心里发毛,男人发誓再也不上秋菊家吃饭了。
话是这样说,但朋友们一起聚会,见面的日子还是少不了的。自从有了那次在秋菊家吃饭不愉快的经历后,八哥从此与秋菊见面从不主动搭理她。女人们也觉得秋菊没脸色,一众男人喝酒,座位儿不够用,几个女人夹了菜,自觉到了一边吃饭。偏偏秋菊大模大样地仍坐在饭桌上,把两个喝酒的男人晾在一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人就笑着发话,不喝酒的都站到一边去!秋菊莞尔一笑,顺势端起一只酒杯,说,来呀,来呀,咱们喝酒呀!一旁的女人见了,忍俊不禁。
喝了酒,男人们开始出去K歌,女人们也不甘寂寞,几个姊妹耍起了麻将。秋菊平时很少耍牌,这一次只是为了凑角子才上了桌。她的手气很不好,几圈过后就输了100多元。坐在秋菊上手的曼丽牌运更差,只一刻功夫也输了两三百元。夜里11:30,曼丽已经打起了哈欠,老不胡牌她有些心烦意乱,赶巧秋菊又点了个炮,曼丽身上的零钱都输光了,女人把牌一推,说,不玩了!牌局散场。
秋菊对曼丽说,你还欠我10元钱呢!曼丽说,可是我的零钱都输光了。
曼丽上厕所回来,秋菊跟着她,又说,你把10元钱给我咯,我也是输家!曼丽不理她,毕竟她身上确实没零钱。赶巧这一幕被K歌回来的曼丽的老公少平看见。得知个中原委,少平就冲老婆发了火,骂道,你这女人打个牌怎么欠账不还呢?输了钱是要给人家的嘛!少平一边说着,一边就从钱夹里掏出10元钱给了秋菊。
出了门,少平仍在喋喋不休地数落曼丽,同行的洪星听不下去了。常言道,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在洪星看来,少平这是在指桑骂槐呢!一向脾气温和的他便向秋菊发了火,骂道,嘿,你这个女人,10块钱你也要,妈妈的,要钱买药吃呢?!
秋菊挺委屈,噘了嘴,一言不发。她忽然转过身来,将10元钱扔到了曼丽面前,头也不回,气咻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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