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在一个偏远的小乡村,现在的那里红砖青瓦,一派盎然之意。不及都市的繁华,却颇有一番花红柳绿的精致。
你们说的蛇皮多年前的那里并非如此,我小时候那里很贫穷,生活艰涩不已,除了活下去,村民们再无多余的收成。
那时物资匮乏,现在的人远远想象不到,儿时的我对一口白面馒头的渴望。
村子东头有一个蓝砖瓦房,相对于那时多数村民家的土房,那是村子里最豪华的住处了。让你想象不到的是那最好的房子里,只住了一个寡居的老人,他就是老降头。
你们说的蛇皮老降头是个爱干净的老头。我从小就是家里宝,衣服破了脏了不到第二天就会被手巧的母亲缝补洗净,即便我洗净了脸,穿上新衣服也不如老降头干净。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卑和羡慕,即便他只是个老头,再活不了几年的老头。
我从小就喜欢跑去老降头家玩,最早时村子里的小孩都说老降头是个吃人精,我也曾那么说过。
父亲知道了没说什么,只是一连三天,我都是在桌边看着父母亲和姐姐们吃饭,却不见自己的碗筷。
我对老降头看法的转变是有次过年时,父亲拉着我去了老降头家,父亲熟门熟路的推开那扇经常紧闭着的黑漆木门,刚进门就叫了声:“叔爷爷!”
老降头打开屋门,第一句话就是:“不许再这么叫!”
父亲的眼圈霎时便红了,老大个壮汉子如同孩子般抹了眼泪:“是孙子不孝啊!”
我云里雾里的看着他们,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降头把我们迎进屋子,父亲把我放上炕沿便去了厨房添柴,老降头定定的看着我,我又想起村里小孩说的,老降头是吃人精。
“今年多大啦?”老降头从衣兜里拿出一把糖塞进我手里。
“七岁了!”我瞬间抛开小伙们口中的传言,手上攥着糖的力道和亮晶晶的眼神早已暴露了我的欢喜。
“都这么大了…”
我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把糖块放进嘴里,又把糖纸上的皱褶磨平,放进口袋。
那时的孩子有一全套的糖纸就足够炫耀了,相当于后世的集邮。
“你下次再来,我这还有呢。”老降头徐徐诱哄。
我不争气的点头,糖块的威力太大,小伙伴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那天中午在老降头家吃的是白面馒头和肉,喝得是大骨汤。
回去时我看见厨房的门外有条黑色的大蛇尾,儿时的我对这种软趴趴的无腿生物是非常恐惧的,我哆哆嗦嗦的抱着父亲的腿,声音里透着哭腔:“大…大蛇…”
从我三岁会跑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抱过我,那次父亲抱起我:“阿仔不怕,那是村子里的守护神哩!它冬天都不睡觉呢!”
众所周知,蛇在寒冷的冬天是会冬眠的,我们村子东头往东有座山头,到了冬天,没有毒虫毒蛇的攻击,人们便去挖了陷阱,等傻狍子和兔子野鸡落网。
我大着胆子又向厨房看了一眼,蛇尾却消失了。
老降头走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嘴里念叨了两句:“仔仔不怕,阿仔不怕…”
我缓了缓神,觉得眼睛和心思不再散乱,由着父亲把我抱回家。
那之后,即便是害怕大蛇,我也受不住糖块的诱惑。
那时人们通常不吃早饭,只有中顿和晚饭。
偶尔在早上跑去老降头家,他总会给我一碗汤饭,里面有几粒玉米就足够我乐一天了。
我见到那条大蛇是猝不及防的,那天我在屋子里玩儿,觉得口渴,便拿了瓢去外面舀水喝。
那黑蛇似乎也是渴了,趴在水井往下看。
我吓了一跳,那蛇也抬起头,我俩谁都不动,我怕它攻击我,我当时以为它怕我手里的瓢。
老降头回来的巧,他看着大蛇皱了皱眉,拿出水盆从缸里舀了水放到蛇头跟前。
“这家伙懒得很,每次渴了就从井头往下看,水缸它都懒得爬。”
我第一次听老降头说起“这家伙”,有些好奇的问他:“你不怕它咬你吗?它脑袋那么大呢!”
“它是被人逮起来拔掉了毒牙,在山里也活不下去了,就跑到我这来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善意的谎言,只单纯的问:“它为啥跑到你这来?”
“我年轻的时候被它救过,它赖上我了,现在我俩都老了,也算是难兄难弟。”老降头摸了摸蛇头感叹。
“它吃过人不?”
“没有。”
“你咋知道的?”
“它不敢吃人,吃了人它就成不了事儿了!”
…
那天我跟老降头一起聊到很晚,全是围绕着那只懒大蛇。
得知那懒蛇爱吃山鸡兔子时,我撇了撇嘴:牙都被拔了还吃的那么上劲儿!
时间过得飞快,我渐渐明白,老降头不是吃人精,他是守护神。
有一天,天气很热,傍晚时候蚊子多得能把人吃个半死。
老降头家来了人,我从来没见过穿的那样整齐的人,也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一大包,全是大团结。
关于这些人,我曾听村子里的人说过,他们是来找参的。
老降头从里面拿出五沓:“我用不了那么多钱,你拿回去。”
那人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
老降头摸了摸我的头:“我家阿仔早晚是要飞出去的。”
那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点头应下,老降头再不言声,他背上背篓,叫上大蛇,带着那些人上了山去。
老降头回来已经是三天后了,他一身白色汗衫上都是泥渍,面庞也没了以往的干净。
那三天,我吃了饭就去村头等着他,老降头回来时带了一窝蛇蛋,我问他吃蛇蛋的话大蛇会不会咬他。
老降头反问我:“为啥要吃?”
我不吱声,不敢告诉他我想多了。
“那些人真不是东西,那蛇还没动,他们就上枪了,懒蛇非要我把它们带回来养活!”
“你为啥这么听懒蛇的话?”
“那老东西咬人还是很疼的!”
当时的我笑出声来,老降头还是很幽默的。
村子里的皮孩子很多,那天老降头在院里晒草药,我在南墙底下玩石子。懒蛇在墙角晒太阳。
母亲肚子里又有了娃娃,顾不上我,父母从不反对我来老降头家玩儿,所以除了晚上睡觉,我一天两顿加上早上的糖水都是在老降头家过的。
村西头二娃子和我家邻家家的小光的吆喝声由远及近,我也没在意。手里的石子是从河边捡的鹅卵石,好看的很。
那天傍晚,小光的父母揪着小光的耳朵拍响了老降头家的大门。
懒蛇听到门响,动身爬回了厨房。
老降头一看小光的面色吓了一跳:“你这是在哪惹上的!”
我看着小光,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面色很好,不像村子里的其他小孩,饿的面黄肌瘦。
“老爷子!这小子去那位坟上了!”小光的父亲是地地道道土里刨食的农民,他家有三女一子,所以对小光格外的疼宠。
老降头面露难色,半晌,他才道了一句:“这事我管不了,你们回去吧!”
村里的那位不是别人,是上一代族长的小儿子,听村西头爱讲故事的老婆婆说那人从出生就招人稀罕,后来长大读书上工也都拔尖。
只是最后娶妻的时候让隔壁村的半仙儿看了八字,半仙儿说他活到现在实属不易,此生也不宜娶妻。
族长听了大怒,差点儿把半仙儿家给砸了。
族长儿子娶妻那夜应了半仙儿的预测,猝死在床上。
小光的父亲哀求的看着老降头:“老爷子,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老陈家成了绝户啊!我求求您了老爷子,当初是我混蛋不懂事,开罪了您…”
“那位可是个灵童啊!守着他的那是邪灵啊!你们这些后生仔是要毁了宁庄啊!”老降头面上的褶子越发深刻了些,虎目含泪。我能看出他的难过,悲戚带着苍凉…
“是我们没管教好孩子,老爷子您当初能救阿仔,怎么就…”
老降头用力拍了拍桌子,无奈的痛吼:“还不去给人家上香,磕头赔罪!多弄些贡品!”
我在一旁看着,如同局外人般。那些大人平时都让我们离老降头远些,可是出了事,他们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老降头,那时候的我便开始明白,人心远比毒蛇还坏。
“阿仔是说我吗?”
老降头看了我一眼,目光躲闪。
晚上我继续低着头吃饭,吃不言寝不语,这个也是老降头教我的。
小光是他们家的掌中宝,他在灵童坟前跪了两天,除了吃饭睡觉,他父母一直陪着他跪在灵童坟前。
二娃子的地位不如小光,在他父母正津津乐道说着稀罕话的时候,二娃子发烧倒在了家中。
那天天气很好,村子里平时偶尔会有毒蛇进来,懒蛇总会挡下,但是这次没有。
花花绿绿的蛇不约而同的向村西头爬行。
没一会儿,二娃子家的土墙胚上便趴满了颜色鲜艳的蛇虫。
村里人都怕极了,有人直接去找了老降头,老降头拿了两只鸡,一只扔给了懒蛇,拎着另一只去了二娃子家。
二娃子唇色苍白,脑门上沁着豆大的汗珠。
房顶和墙柱上也爬满了蛇,不少蛇都贪婪的盯着床上昏睡的二娃子,吐着猩红的信子,似乎想要饱餐一顿。
一条蛇显然是没有爬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柔软的肢体上是黑紫色的花纹,它翻了个身将肚皮掩在身下。二娃子的姐姐见状吓得开始尖叫。
黑白花的大蛇慵懒的从土墙爬过,它并不着急,他过及之处,色彩斑斓的小蛇纷纷让路,生怕落得个被吞食的下场。
大蛇爬上墙柱,有些小蛇躲闪不及,掉在地上。又引来几声惊呼。
黑白斑斓的大蛇缠在墙柱上,对着床上已经面无人色的稚儿吐了吐信子,二娃子缓缓睁开眼,看向床边守着他的母亲:“娘…”
二娃子的母亲早已因这几天的打击而生出了白发,她哽咽道:“二娃子,你快给蛇神磕头道歉,二娃子!”
“娘…有个小女孩儿说要带俺去玩儿,她穿的可好…”
他终究没说出最后几个字,便闭了眼撒手而去。
老降头看了看天,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踹开屋门把鸡扔给那条大蛇,大蛇猛的窜出身子接住。
老降头看了眼已经落气的二娃子,看向那大蛇:“快回去吧!”
说完也不多留,转身回了村东头。
那之后,老降头插上门在东间的小祠堂里跪了三天。
小光倒是保住了命,只是他的右手再也不长了。听人说他那只手拿石头砸了那大蛇。
我的童年还是很快乐的,母亲添了个弟弟,他们合计着把我送到老降头那尽孝。
我对这个决定并不排斥,可老降头却不许我在他那过夜。
父亲好像隐隐知道些什么,也不再坚持。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降头总是带我去山上采药,顺便“救死扶伤”。
家里的蛇蛋也破了壳,等它们长到半米长的时候,老降头带着我把它们放回了山头。
“它们会不会被欺负啊?”我竟有一丝不舍。
老降头摸了摸我的头:“人是不能养蛇的,它们会忍不住把你吞掉!”
我被他吓得一抖,再不提这茬。
我十五岁离开村子的时候已经有一米七还多,村子里许多大人都不及我高。
我离开村子的前两个月,找了一帮同学在老降头家挖了个地窖。在里面堆了好些吃的。
老降头年纪越来越大,我怕他身体坚持不到我回来的那天。
临行前夜,父亲与我说了许多关于老降头的事,老降头少年时候为了救中了蛇毒的大哥,也就是我曾祖父,自己跑上山求了那救人的本事,之后他便出了名,上门求医的人多如牛毛,老降头也从不拒绝。
后来听说老降头为了救人得罪了山上的蛇神,整个李家都遭了殃,老降头十岁的小儿子中了邪把八岁的妹妹生生溺死在水缸里,自己也钻进水缸活活憋没了气儿。
老降头痛失二子后,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求祖宗宽恕,饶了家族老少。
不久后曾被老降头救回的曾祖父半夜猝死,之后便是祖父拉犁时被牛拱伤,伤了心肺,还没到家,便咽了气。
那时还是少年的大伯找了邻村的半仙儿来,半仙儿只对他说:当年你爷爷是被蛇神伤的,你爷爷本是必死无疑,你二爷不信邪才去山上跟大家要了这祸家的本事。这本事用多了是要遭天谴的!
大伯问他:什么天谴?
半仙儿面带难色:你得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的报应自己尝,有本事的人都躲过去了。
半仙儿矮小的身子绕过大伯,进了屋子。
没有人知道半仙儿跟老降头说了什么,两人当天下午就去了山上。父亲也只看见老降头回来时满身是血。
半仙儿把老降头托付给他的大儿子:“他把那本事还回去了,明天早上你们千万扶他去祠堂跪着。”末了又加了一句:“跪个十天半月的!”
老李家终究没躲过一劫,我的大姑才十五岁,便被溺死了,大伯去寻了半仙儿,半仙儿只说是被河里的东西拖走了。
大伯不信邪,跑去山上找本事人,最后落个尸骨无存。
老降头仅存的大儿子,在两村人械斗时被砸中,老降头终究不忍,跑去山上用十年阳寿来换儿子与他断绝血脉,在村长家养好伤后,送出了村子。
他将大儿子连夜送走之后,便搬去了村东头,也不许父亲叫他叔爷爷,他说他不配。
父亲最后只与我说了一句:“他是你曾祖父,没有他就没有你爹,等你将来本事了,把他接走,让他离开这里去享几天清福!”
我含泪点头,却忘了问小光父亲曾提起的我儿时的事。
老降头身子骨结实得很,我每年回来两次。他都乐呵呵的带我去山里转转。
半仙儿在我十八那年夏天咽了气,他临去前还拉着老降头的手说:“我那阳寿花得不冤,我那后生仔…”
他也没说完最后一句话,老降头说这是报应,咽气都不让人咽得痛快!
我感觉到心疼了疼,我打小最大的情绪就是哭,心疼还是头一回。
越来越忙的工作,每次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起当初老降头给我的那封信,他说他大限到了,让我回去。
我匆忙赶回去的时候,看见的是懒蛇的尸体。老降头就坐在椅子上,他哭得像个孩子,他说懒蛇修成了,去享福了。
我终究没有见到它最后一眼,懒蛇走得太快太突然。让我猝不及防。
懒蛇去的时候,我买了一千多块钱的炮仗,老降头开心极了,他说懒蛇托梦给他说我真孝顺。
那年我二十五岁,我不敢回公司,我怕老降头心里难受想不开。
我不叫他叔祖爷,我就叫他爷爷,把他当一个打心眼里爱着的长辈。
那段日子里,老降头天天给我做好吃的,突然有一天就不做了,我纳闷:“你咋变懒了?”
“去!今天是爷爷生日,你去给我下碗面!”
我应了声就去煮面。
拉面,没断,一整条,小半碗。
老降头靠在炕沿上,我拿着筷子一点点的喂他,一边让他张嘴一边说着别断。
面还是断了,我眼眶当时就湿了。
老降头说:“吃面不嚼断,我哪有你那么好的胃!”
我喂他到最后,他实在吃不下去了便停下。
那天老降头拉着我一个劲儿的叨叨,他让我在大城市里别乱吃东西,他在天上都能看见。狗肉蛇肉都是不能吃的,看见七寸小蛇也不能惹…
那天他话多的吓人,我不敢乱想,他说什么我都应下。
最后他问我:“你娶了媳妇儿没?”
我一愣:“没有啊。”
老降头叹了口气:“唉,你咋这不争气呢!”
说完了这句,老降头又沉默了。我在一边也不吱声。
“你找了对象没?”
“对象有!”我拿出BB机给当时的女朋友呼通。
没一会女朋友就打过来了,我跟她说我爷爷想跟她说两句,就这样,老头子跟我当时的女朋友说了半个多小时。
期间我女朋友是上海话,老头子是家乡话,我一人充当两边的翻译,辛苦却乐在其中。
傍晚吃完饭老头子就不行了,我吓得跑出小院大喊大叫,那时候我是村里唯一一个自己开了厂子的人,大家都很热心,说去帮我叫父亲。
我听了这话,头也不回的跑进屋子。
老头子笑我:“这么大了咋这么沉不住气?”
老头子一向最希望我成家立业,我蹲在炕头跟他说:“你要是今天熬过来,我这个月底就结婚,明年这个时候就让你见着大胖小子!”
老头子想了想:“唉…不了,见着儿子想孙子啊!”
我用力点头:“你再熬二十年,我连孙女都给你抱上!”
老头子眼圈红了红:“越大越不争气,这会一哭鼻涕泡咋还冒出来了?”
老头子从枕头底下拿出信封递给我:“记得我说的,别乱吃东西。”
我接过,点头。
“阿仔啊!你可得惜命啊!爷爷好不容易从蛇神那里给你讨了条命,你可别跟那些个后生仔一样犯浑啊!”
我只顾着点头,生怕把他气着。
父亲来了,看着老头子红了眼圈,他跪在地上,重重的扣了几个响头:“叔爷爷,孙子对不住你,你保住了我一家子,孙子连顿饭都没给你做过!”
“都回去,你们都回去,我就想跟阿仔说说话,我不想跟…半仙儿一样…”
老头子这是不开心了,他不开心就会喘。
我转过头看着父亲:“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父亲点头,把一大家子和来看热闹的人都拉出去。
“爷爷,你那点面还没吃完呢!”我像是溺水的人,不想放过任何希望。
“那是留给我家阿仔的…”老爷子精神恍惚:“我家阿仔以后要…儿孙满堂…”
我才知道,老爷子不是被气的,是大限将至。
老爷子还是走了,他说他在天上看着我,他大概跟大蛇一样是修成了。
老爷子出殡那天,我又买了一千块钱的炮仗。
隔壁村儿的新半仙儿来找我,他说:“你爷爷给我托梦了,说你真孝顺。”
我点了点头,没哭。他都修成了,我不哭,我该高兴。只是有时候眼泪这东西它有点多余,会往外冒。
半仙儿告诉我,我这辈子是儿孙满堂的命。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不过八年,我在物欲横流的都市中便感到疲惫。
这不算什么,我误吃了蛇肉。
病入膏肓的时候,父亲来了,他把我脖子里那块玉放进我嘴里。
不过半个小时,嘴里的玉碎了。
我的病也渐渐好起来。
那是老头子留给我的玉,老头子临终前给我的信封里,一块玉,一句话:别乱吃东西。
新半仙儿去的时候,我又回了村里。
他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我现在快不行了,也不想堵在心里了。”
我默默的看着他,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吐出来的话却让我混混沌沌。
“老先生最后那几口面…是你的儿孙满堂,你好好的…”
一片懵懵的脑子里冒不出一点头绪,又或是什么都清楚却无意识的逃避…
半仙儿下葬那天我没去,我在老爷子坟前坐了一下午,陪他看天看云看夕阳…
你们说的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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