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外的竹园

青山

后窗外的竹园

推开后窗，就看到了窗外的小竹园。

竹园夹在办公楼和一处斜斜的水塘之间。水塘原来是一条旧河道残留一部分。水塘与办公楼之间的这块空地呈直角三角形状，三角形的边是空出来的走廊，而中间就是这一片竹林了。竹林是栽种的细竹，一簇为一个单元，我数了数，一共是十三簇细竹。细竹潇潇，是后窗外推窗即见的景物。算一下，从九年前搬到这个底楼的办公室，竹园已经陪伴我近九个年头。

我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推开后窗，一簇簇细竹摇曳着，绿意盎然的身姿，就在我的面前。从后窗到最近的一簇竹，2米多的距离，前几年竹林无人割伐，一簇簇的细竹越长越胖，遇上大风大雨天，竹林摇晃侧侵，几支细竹与我就在二三尺之间，仿佛，他们要探进来，与你点头摇头了。室外有竹是令人欣喜，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宋代东坡老人就是超级喜爱竹子的。我出生于塞外寒冷之地，第一次见到竹子是在二十多岁到南方出差，在武汉、庐山、南京才见到了竹子，分外欣喜，今天，天天绿竹就在身边，大慰平身所想。

后窗外的竹园

  竹的品种很多，我后窗外的竹园竹，只是其一。 那千杆细竹潇潇，整个竹林森森，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就在这片寂静的地方生长、自在着。这片细竹，最粗的竹子也只有成人的大拇指的粗细，他们的高度却有着五六米的样子，几十枝竹子围成一圈，相依相倚，又各自独立，真是一种潇洒的风姿吧。大风来时，他们也被吹得侧向一方，沉重的头部不胜风的力量，但风若稍停稍若，他们的身子就反弹回来，直直地保持着原来的状态。雨中的竹林也最堪注目，大雨倾盆暴雨如注，竹林里每一簇细竹都紧密地簇拥着，优美纤细的身姿不为雨狂风鄹而折服，他们的韧性、弹性的特质越发突出，雨声哗哗，尽情地给他们泼水冲浪，团结就是力量，细竹们明白其中的含义。如果是春雨淅淅沥沥，那细竹就是在吟诗的诗人一般洒脱，推开后窗，就可见，细竹们一枝枝秀着青绿的肤色，迎接春雨的沐濯。夏竹阴阴，绿色浓郁青翠，这一片的细竹就是很好的降温遮挡的好物，夏天最热的时候，放假了。竹林是怎样的情景我不是很注意到，但九月开学的一个月里，依旧很热，高大茂盛的竹林你靠我我靠他，形成几乎密不透风的绿墙，挡住下午后太阳射来的热光。推开窗户，绿色的气息破窗而入。我看着他们，眼前迷离的雨丝和竹叶轻轻相处，窸窣有声。给我单调的独处的办公室生活增加了美感和乐感，破解了有时而至的孤闷。泡一杯龙井、铁观音都好，若泡那种竹叶青的茶更应景。站在窗前，水汽和竹林里的草的味道、竹的味道，茶的香气都弥散着，生活工作读书写作别有一种感觉。竹林是四季祥和，一切安好，而也有意外和天灾的降临。今年一月二十几日的连续两次的暴雪，这些细竹们可是遭受了大大的打击。第一场雪后，早晨我一到办公室看见后窗是一片的大亮光，过去一看，后面的一丛丛竹上，覆盖着厚厚的雪朵，平时的轻巧的细竹们几乎都被压完了腰，他们低着头，身姿也屈服着，唯有最中心的几支细竹光秃的，还是直立着，刺向青天。雪的反光照到后窗，是屋里也亮堂堂的。我走到屋后我办公室后窗下，找了一支长长的竹扫帚，钻进竹林，对着最靠近后窗位置的那一丛细竹，使劲敲打积雪，积雪哗哗地落下来，细竹们反弹着，部分的竹子渐渐挺直了身子，但高处的够不着，又加上雪堆得实在太厚，我也只能把我后窗前的这一株给他解围，帮他减负，其他的竹丛们就没办法管了。更加严重的是当天晚上，又是落了一夜的雪，早上我踩着厚厚的雪上班，不开灯，办公室后窗处依旧雪亮一片，推开后窗一看，雪上加雪，江南湿度大，那雪也如此，每一丛细竹们都负荷着更沉重的雪垛，有的细竹分明是折断了，哎，真为他们担忧啊。后窗前，我昨天敲打过的那一丛负担轻一些。白居易曾写过一首小诗，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但眼前的细竹们，折断的不多，他们纤细的身子也许更有柔韧性，身子弯的厉害而已。由于在楼后，所以，竹林里的雪消得慢，也被风吹落的慢，我日日在后窗看，细竹们渐渐摆脱了雪的重压。两场暴雪，没有压垮这些细细的竹子，你看竹园恢复了本来的青翠的样子。细竹的生存之道是智性的，他们也懂得生命的韧性和弹性，不是不顾死活的硬抗，尽管被压着厚厚的雪，但风来时就尽情摇晃，让重负雪快快地落下。

无风无雨的天，竹园是寂静的，你看着，偶尔一枚枯黄的叶子，在无声无息中悠然落下，一切寂然不变。走进竹园，林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在雨水一次一次中渐渐沤烂而成肥料，这是竹丛根部的给养的来源。又有时，我在后窗里，看见竹园里有一只鸟飞来，光滑的细竹不便于站立，鸟们在一些稍微弯曲的竹子上落脚片刻，就落到地上，想啄食一些事物，但又倏地飞走。竹园最时常的来客是一只全身乌黑的大黑猫，天气晴好，它就在当中一片空地上懒懒地待着，半天，当你一拉开后窗，黑猫立刻警醒地看着你，双眼如电，当意识到你可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就不再理你，照旧在那片干干的落叶地上迷糊起来。

竹园在自持中一年四季地过去，又一个年头开始了，没有风花雪月、也不是下里巴人，竹园就是如此，虽人工种植于此，但再无人工来护持，自自然然，年年岁岁。后窗外的一篇绿，一丛丛不俗的细竹，陪你春夏秋冬，年复年年，也是你这北方人修来的竹缘吧。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寂寞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后窗外的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