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车站古老的钟声敲响了12下,深夜里异常响亮,似乎在催促忙碌的人们赶紧回家,来来往往的车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人们归心似箭!
一个叫峰的男人独自坐在车站对面的花坛旁,身旁还堆满了许多瓶瓶罐罐,还洒落了许多的烟头。偌大的城市,高楼林立,人们都有家可归,而他却不知归向何方。他望着对面的车站,不肯离去,尽管车站的大门早已关闭,可他还是固执的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他在这里等候着他的爱人归来已有很久啦,可是白天的一个电话断了他的念头,想到他深爱的人已于前天在家访的途中惨遭车祸不幸离逝,他悲恸不已。这个重情重义的热血男儿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现实,望着无尽的天空,含泪仰天长啸,那叫声响彻云霄,向老天痛诉自己的不公,叫骂着老天无眼。一个高大威武的七尺男儿,只有在深夜里才敢无所顾忌的咆哮。想着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爱人,流水模糊了视线。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啊!酒一瓶接一瓶得喝,实在喝不下拿起烟一根根抽,因为是第一次抽烟,老被烟呛到,咳嗽声不断,他也没停下来,麻醉精神,自我折磨。
"难忘你的回首 难忘你那一眸 难忘草原的笑容 难忘花落随风走 今宵酒醒何处已是华灯高楼 不见天边的弯月 只听那喧嚣如流 想起草原的清秀 走过那小河溪流 记得你深情的挽留 不忘流泪的嘱咐 多想在草原久留 可挡不住这红尘飞土 盼望还有相见的候 让我们紧紧相守……"
峰的手机里不停地播放着《离别草原》这首歌,这首歌好像是为他们而写的……
峰来自于农村,往往从贫寒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更懂事,更懂得勤奋上进,成绩优秀的他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大学。在填报志愿那一天他想到家境贫寒,没有填报自己理想的大学,而是报了211师范大学,因为这里学生只要愿意毕业后去支教三年,学费可全免。
当峰顺利的拿到毕业证后心里既高兴又忧伤,他为他顺利拿到学士学位而兴奋不已,又为他即将去西藏的一个山区学校工作而感到万分忧伤。想到那偏远又贫穷的地方,他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在大学里刻苦求学了四年,居然还摆脱不了贫穷的纠缠,他苦恼,他悲愤。最终还是扛着行李去了那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
他几经周折,风尘仆仆来到这个被都市遗弃的地方时,一脸沮丧,看到位于山脚下的一排破旧不堪的房子他更是消极颓废。
当校长带领他认识各位老师时,有位跟他年龄相仿的女老师第一个站出来跟他热情地打招呼,姑娘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和白皙的皮肤让他眼前一亮!
晚上,他安顿好了后,姑娘来到了他的宿舍。其实姑娘是个有心人,当姑娘第一眼看到峰时,从他暗淡的眼神中已感觉到他对这里的一切不那么热心,所以,姑娘此次登门是来给峰吃一颗定心丸的。
从这次交谈中,峰知道了姑娘叫梅,来自一个大城市,家境优越,只是因为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对贫困山区的同情,就跟随着心选择了这所学校。姑娘说:“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热爱这里的孩子,热爱这里的生活,热爱这一片土地,时间会证明这里的一切都值得你去爱的。这里没有尔虞我诈,争名夺利,是一方难得的净土......”峰被姑娘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感动了。
深夜他想了许久,是啊,与其每天自怨自艾,不如放下沉重的思想包袱融入这里的生活,感受这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也是对自己生活历练。就这样他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
这里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孩子们在这里寄宿,穿着破旧,但对老师毕恭毕敬。峰发现这里孩子特别喜欢跟梅在一起,因为梅在生活中给予他们无微不至的关爱,就像他们的妈妈。在教学上耐心负责的教育着每一个学生,给予他们恩师一般的关怀。课后还和他们一起嬉戏,追逐,那爽朗的笑声常常在校园的上空久久回荡!二十三的峰被梅深深吸引了!当峰再次见到梅时,心不由自主得跳得特别快,甚至跟她说话时他都会脸红。心思细腻的梅也察觉他峰的变化,梅也显得小心翼翼。正直青春期的他们对爱情多少有些渴望,只是梅想得更多的还是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
一年一度的篝火晚会要来临了,村里的少男少女们邀请他们加入这次晚会。他们欣然同意。这一天晚上,梅只是简单的梳妆了一番,也显得格外美,可谓是清水出芙蓉。峰也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朴素的衣服遮不住他英俊的外表。他们俩相视一笑,然后默默加入了队伍。大家围着火把手拉手尽情舞蹈,合唱着一支支动听的歌曲。他们玩得无比高兴,有人提议一个个独唱,接着大家围着火把坐在草地上,挨个挨个唱着自己擅长的歌曲,当轮到峰唱时,他唱起来了刀郎的《当我遇见你》
"到过不少的地方 见过不少的人 当我遇见你 有一种心灵的感应 她让我彻夜难眠 情难自禁 说着不着边的话 偷看你的反应 当我遇见你 仿佛前生修来的缘份 注定我平凡的生活 不再安宁 当我遇见你的那一瞬 我就为你动了情 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想起你就兴奋……"
峰的歌声浑厚,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他自始至终一直深情地盯着梅,似乎在向她表达爱意。当梅与峰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时,梅顿感脸上火辣辣的,心砰砰砰的跳得异常厉害,她心乱如麻。梅赶紧避开峰的眼神。她此前发过誓,支教期间绝不恋爱。可是,此刻,面对峰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她不知如何是好。同时,她的心里也莫名地流动着一股股暖流。她似乎动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峰站在了她的身旁,他佯装什么也没发生,故作镇定的望着台上的歌唱者。今晚的月亮格外亮,月光洒在了这两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庞上,显得十分俊美。那一晚他们都失眠了……
峰正式向梅表达爱意是在天山游玩的一天。七月的天山格外凉爽,湛蓝的天空,晴空万里。路边的野花五彩缤纷,清澈的溪水哗啦哗啦的流着,鸟儿栖息在树枝上欢快的放声高歌,这一切好像是在为他们演奏着爱的赞歌。
他们相约草原骑马,这对年轻人儿,带着对彼此的爱慕,飞奔草原之上。峰骑着马跑在前面,梅骑着马紧跟其后,梅想追上峰,于是,她扬起马鞭使劲抽了马一鞭子,那马可就不乐意了,它发怒了,前腿突然高高抬起,头朝天大声嘶叫,把梅一下子重重地甩在地上了。峰听到了马的叫声,往后一看,梅躺在地上呻吟不止。他赶紧勒住缰绳,迅速下了马,向梅的方向跑去。他神情焦急地一把抱住梅,问她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梅的疼痛感顷刻间被这个男人的温情融化了,梅的脸上出现了一圈圈害羞的红晕,低沉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峰情不自禁的将梅揽入怀抱,两人紧紧相拥。两颗孤独的心再也不寂寞了。
此后他们在工作中相互帮衬,相互指教,共同进步!他们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时间飞逝,一晃三年的支教生活即将结束,他们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参加了入编考试,而且峰顺利考上了一所市区学校!但是梅却没有那么幸运。任职期一天天临近了,他们的心情悲喜交加,一边是给他希望的工作,一边是深爱的女友,二者都难以割舍,他纠结万分,最后又是梅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梅要他去城区工作,来年梅再去考峰工作的同一所学校,峰答应了梅。在送峰走的那天,梅千叮万嘱要照顾好自己,要把工作搞好,峰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个劲的频频点头。就这样他们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年的分别很快就要束了,梅这次也顺利的考上了他们学校的编制,想到马上要与心爱的梅相聚,峰激动的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他每天上班都会经过汽车站,而且每次他都会朝汽车站注视一会,似乎她的梅就要从汽车站出来,眼神里总是流露出喜悦的目光!
峰盼啊盼, 而今却是阴阳相隔……他身旁的酒喝得差不多了,醉意薰薰趔趔趄趄的走向前方,嘴里念叨着苏轼悼念亡妻的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他尝尽了人间的苦……
(这个悲情的故事写于2016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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