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做清理喉轮的冥想,六六说目光内观鼻尖。一边做体式,一边观鼻尖,观着观着我觉得我的鼻子越来越长,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我分明看到这是匹诺曹的鼻子……
早上一家人出去参加活动。临行时,儿子找不到公交卡了。眼看时间越来越紧张,怎样催促他也找不着。琨哥发怒了,叉腰指着孩子鼻尖儿吼道:“就你这样还能出去?赶快给我找!找不到你给我等着!找不到就别想出门……”
孩子一片慌乱,屋里转了几个圈儿也没找见。琨哥接着大吼:“我跑了多少趟才给你办好的卡!还没用呢又丢了!找不到下个学期就走路上学!再别想我给你去办卡!你给我听到没有?!”孩子胆怯的点点头,继续惊慌失措的到处乱摸。
琨哥摔门而去说他先下楼了,我立在门框上,看看琨哥的背影,再看看这个慌里慌张的小孩。心中的怒火压也压不住窜了出来!也对着孩子狂吼:“×××,你多大了?出个门啥都不想,如果不提醒你,是不是到了地铁站才想起来没带公交卡?现在马上就要迟到了,还不快走!你在这晃什么?”儿子心虚的说:“爸爸说找不到我就不要去了,你和爸爸去吧,我在家找卡。”
听他这么说,我更愤怒了:“赶快给我滚出来!参加这次活动就是为你,你要是不去了,我和你爸去干啥?别每次都搞不痛快!既然这样,以后我再也不为你们安排任何活动了!这个寒假已经安排了就算了,今后再想让我带你玩儿,门儿都没有!”
儿子欲要张口,见我瞪着他,低下了头可怜巴巴的跟着我出了门。一边走,我一边犹不解气,不断狠狠地数落他。一出单元门,他就再也不肯和我并排走,一个人拧着头,斜着眼离我们大人远远的。
拥挤的地铁上,不知过了多少站,隔着无数条大腿,我看见孩子靠在椅子边儿,煞白的小脸儿昂着睡着了,睡梦中还带着几分惶恐,几分无力。
而我心里越来越难受,我分明看见两个“我”在内心撕裂。一个代表着大人,代表着权威,对着孩子怒其不争,他必须听我的,必须成为我要的样子,否则就该死!一个代表着孩子,生命在愤怒地批判之下被卡死,惶恐而无助。
我原本是那个无助的孩子啊!我多么渴望这个世界多一点爱,多一点宽容!可是当我拥有了掌控权的时候,我又是如何对待依靠、依恋我的孩子?!
纷乱的人群就仿佛拥挤在脑海中杂乱无章执拗的想法,将整个车厢挤得满满的。我的眼泪也肆无忌惮的狂奔下来。
如何我也成为这逞能的行凶之人?如何我放任自己狂虐的情绪在孩子身上倾泻?良知呢?爱呢?在毫无反抗力的孩子面前,我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就这样撕心裂肺的哭着,琨哥在一旁默默无声,把我的脑袋拍了又拍。
一进蛋糕店,新奇的体验立刻抓住了我们,孩子耷拉的脸瞬间染上了神采,开开心心玩了起来。
匹诺曹的鼻子体验完做蛋糕,我们又去旁边的素食火锅店吃火锅。一进去就有熟悉的气场,美乐爱觉一应俱全。寂静法师的书摆在窗台边,《让世界更美丽》的歌声轻轻回荡。美好的生活依托的是什么呀?是爱,是宽广的爱……
匹诺曹的鼻子如果我还不能看见自己的情绪如何破坏关系,狭隘的感知如何束缚灵魂,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孩子?
眼泪一颗一颗落在羊毛垫上,六六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才意识到,这一刻,我正坐在我的坛城冥想。这个强大的清理,又清理掉了我心里许多雾霾。放下手臂,浑身轻松,我知道,哪怕我只拓宽了一点点心性,生命的广度却宽阔了许多。
上完晚课,我问儿子:“铜锣浴你想体验一下吗?如果想的话,妈妈带你去。”儿子偏着脑袋想了想:“去!”我俩会心一笑。临睡前跟儿子道晚安,儿子轻声说:“妈妈,我就知道你骗人,早上你发火的时候说再也不带我出去玩儿,当时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摸了摸鼻子尖,我知道在说那句话的时刻,我并没有骗他,我骗的是心中的那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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