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01年的3月,阴郁的天空,淅沥沥的小雨,冷冷清清的街道……
忐忑不安地奔向茶楼,妹妹英和朋友燕正等着她。开门的一刹那,她紧张得无法呼吸!
妹妹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其实,哥哥的检查结果2月12号已经出来了,是癌症,最多能活三个月!一直没有敢告诉你,是怕你太伤心。今天已经是3月14号了,也就是他能够陪伴我们的时间不足两个月了!‘’
她的心脏几乎骤停了,她木然地看看朋友,燕流着泪,点点头:‘’真的,不足两个月了!‘’
眼泪一瞬间奔涌而出,拼命擦啊擦啊擦啊擦,接着,拼命甩了甩头,仿佛想甩掉这晴天霹雳!她猛然站起来,大声说:‘’我必须走了,我必须去给他买鞋子衣服裤子!我怕他真正离开的那一天,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我必须回家好好陪陪他!‘’
踉踉跄跄奔向银行,她取尽了卡上所有的积蓄,不到两千元!
她一直都知道他穿40码的鞋子,31的裤子,175的衣服。他总是那么节俭,总拒绝买衣服裤子鞋子。每次给他买东西,都要争论半天!
好了,现在他终于没有力气跟她争了!不到半小时,她买了两双奥古斯都两条裤子两件衬衫!
飞奔回家,他无力地斜躺在床头,不足一岁的小戴忆正躺在他的臂弯酣然入睡。
他眼睛微微睁开,无力地笑了笑:‘’回来了?又买那么多干嘛?‘’
眼泪又要奔涌而下,她咬紧嘴唇,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在他面前流泪!一定不能!
她笑了笑:‘’那你陪宝贝再睡一会儿吧!‘’
迅速转过身,冲进浴室,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用湿毛巾敷住眼睛,希望他看不出她曾经流过泪的红肿的双眼。
终于明白,春节以来,他一直低烧不止,无论多冷,每天衣服总要被汗水浸透一次又一次;他每天强迫自己吃很多饭菜吃各种各样的药,但他依然越来越瘦弱。她每天坚持给他量体温,一直以为他仅仅是重感冒而已,原来,他已经身患重病这么久!
可是,那么难受,他每天依然坚持为她做饭洗衣,每天依然坚持抱着孩子入睡,每天依然逗她开开心心……一想到这些,她止不住泪如雨下,心疼不已!
可是,她绝不相信他会患癌!绝不相信他会忽然要离开她,因为他们一直都约定好的,一定要让她先离去,因为她太脆弱,承受不起没有他陪伴的日子!
她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他的爸爸妈妈妹妹和朋友燕,绝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所有的痛,让她一个人承受吧!
浸满泪水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再多的中药西药已经毫无意义,他越来越瘦越来越弱,弱到已经没有力气爬上一层楼甚至没有力气拿筷子了!
她不要看着他就这么渐行渐远,她执拗地一遍又一遍问医生问朋友:‘’人民医院的CT百分之百准确吗?我想再让他去华西确诊一次,哪怕一亿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试!我怕孩子长大了问爸爸是患什么病离开我们的?我怕我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可是,我们已经带他去华西确诊了啊,华西的医生看了CT片,都说只有三个月的存活期!”
“我不信!我不信!我真的不相信!我一定要带他再去确诊一次!”
4月3日,成都的阿姨打来电话,她忍不住痛哭,告诉阿姨他的病情,阿姨即刻来到她的城市,带走了CT片,请省城最权威的内科专家认真研究了片子,要他们即刻去华西确诊。
车是燕联系的,朋友燕,爸爸,他和她以及司机五人,直奔华西。车窗外暴雨如注,车内苏永康的《爱一个人好难》令人心碎。
她忍不住泪如雨下:上帝啊,求您了!
她不敢转身看他,她怕他看见她流泪的样子!
雨雾迷蒙,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地狱还是天堂……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关于爱的故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