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记载:“左拾遗侯昌业以盗贼满关东,而上不亲政事,专务游戏,赏赐无度,田令孜专权无上,天文变异,社稷将危,上疏极谏。上大怒,召昌业至内侍省,赐死。”
敦煌写本记录有所不同,原件题名件:“金紫光禄大夫守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侯昌叶直谏表”。表文系抄件,首尾基本完整,仅末二行残十余字,计五十行,约一千八百字。
若侯昌业是金紫光禄大夫守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田令孜还敢“召昌业至内侍省,赐死”吗?
左拾遗清流,八品上,若“召至内侍省,赐死”,还能说得过去,刑部尚书正三品,御史中丞正四品下,实实在在的朝廷高管,岂容阉人暗杀于内侍省中。
有道是刑不上士大夫,在唐朝亦是如此。
那么,侯昌业是侯昌叶吗?
吴三省作注时,有所引用:
《考异》曰︰《续宝运录》云︰“司天少监侯昌业上疏,其略曰,‘陛下不纳李蔚、杜希敖之谏;’又曰,‘臣乃明祈五道,暗祝冥官,悚息于班列之中,愿早过阎浮之世;’又曰,‘受爵不逢于有德之君,立戟每佐于无道之主;’又曰,‘又不望尧、舜之年,得同先帝之日;’又曰,‘明取尹希复指挥,暗策王士成进状,强夺波斯之宝贝,抑取茶店之珠珍,浑取匮坊,全城般运;’又曰,‘莫是唐家合尽之岁,为复是陛下寿足之年;’又曰︰‘伏惟陛下,暂停戏赏,救接苍生,于殿内立揭谛道场,以无私财帛供养诸佛,用资世禄,共力攘灾。’表奏,圣上龙威震怒,侍臣惊悸。宣徽使宣云︰‘侯昌业付内侍省,候进止。’翌日午时,又内养刘季远宣口敕云︰‘侯昌业出自寒门,擢居清近,不能脩愼,妄奏闲词,讪谤万乘君王,毁斥百辟卿士,在我彝典,是不能容!其侯昌业宜赐自尽。’”
《北梦琐言》曰︰“唐自广明后,阉人擅权,置南北废置使,军容田令孜有回天之力,中外侧目;而王仙芝、黄巢剽掠江、淮,朝廷忧之。左拾遗侯昌业上疏极言时病,留中不出,命于仗内戮之。后有传侯昌业疏词不合事体,其末云,‘请开揭谛道场以销兵厉,’似为庸僧伪作也。必若侯昌业以此识见犯上,宜其死也。”今从之。
由此见之,上疏内容与敦煌本别无二致,敦煌本亦有侯昌业自述:“臣去咸通年中曾授司天御史,忝知乾象,谬辨星辰。”
与《续宝运录》云︰“司天少监侯昌业上疏”对得上。
既然是同一人,官职为什么相差那么大?而且侯昌业避谁的讳,将“业”改为“叶”?
至于《续宝运录》《北梦琐言》,想来其奏疏依然在世间保存,只是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与左拾遗出入极大。
《资治通鉴》摘取“上大怒,召昌业至内侍省,赐死”。想必是想强调朝廷无道,擅杀忠臣。
至于侯昌业到底死了没有,若真的是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只是口敕就想擅杀大臣,而且是唤入内侍省杀,岂非儿戏?
侯昌业,必须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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