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看起来依然陌生的小城,这座有些冰冷的县城小医院,陪着病床上虚弱的母亲,盯着输液瓶点滴落下的药液,感觉时光悄悄地在身边流淌… …
突然想起,一九九二年,病入膏肓的、二十二岁的我,也曾躺倒在这家医院的某张病床上,整整十五天,大量药液输入我赢弱的躯体,那时候,还是男朋友的他,日夜不停地守候在我的身边,告别死神之后,我和他就登记结婚了,仿佛只是一瞬间,我和他已经在人间同行三十年有余,两个人一起尝遍几乎所有的酸酸甜苦辣咸。
八年前,突然中风导致偏瘫失语的、山一样倒下的父亲也是送来这里急救,兄弟姐妹们在医院饱尝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的艰辛和无助,最终虽然抢回了父亲的生命,却无法恢复他行走和语言的能力,随后的两年半,是全家人最艰难最痛苦最难熬的日子,刚开始从医院回到家里接受不了坐轮椅却又无法用语言表达想法的父亲,时不时发出绝望的怒吼,这令人心碎的感觉,至今想起来都抓心挠肝地痛啊!
没想到一世操劳的母亲,在八月九日深夜突然发病,也住进了这里,住院治疗一周,病情好转后出院,半个月不到,又突然发病,再次住了进来!于是我和这个医院的又有了再一次链接… …
这几天在病房里陪护母亲的时候,隔壁床一开始住了一位八十一岁的刚做过胆囊切除术的老奶奶,老人家看起来就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她的儿女、儿媳和孙子都是恭恭敬敬地陪护,老人家精神好的时候,就和我聊起她的生平,聊起她自小所受的磨难挫折以及现在所看到的生活的巨大变化,聊起比她小很多的三个弟弟和她自己的四个儿女,几十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静静听着,不时由衷地称赞她一句,老人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由衷地感叹“这一生好的坏的都经过了,真的很值啊!”。昨天下午,老人家在家人的簇拥下开开心心地出院了,临走时叮嘱我母亲要耐心配合医生治疗,争取早日出院,短短两三天的相处,这位自称没进过校门的长者却给我留下了非常睿智大气的印象。
昨晚哥哥也从广东回来,我总算回到自己家里睡了一个完整的觉,休息好之后,从家里步行到医院,一进病房就发现隔壁床又来了一位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病友,一问才知她和我母亲一样得了胰腺炎,通常情况下,如果在用药治疗,就不会痛了,但这位病友不停地发出呻吟,我好奇地问她打着针怎么还没止疼呢?她告诉我胰腺不痛了,现在是腰椎疼痛,病情明显好转的母亲被她吵得睡不了,干脆开玩笑说“不如我们一人接着哼一句吧”,我把母亲扶起来,两个插着引流管打着点滴的病人就这么隔着一张病床聊起来,那位大姐自然而然地介绍起她的家庭关系来,原来她只有一个女儿,那个我们以为是她儿子的,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年轻男子居然是她的女婿,这样温暖妥帖的女婿,直把我妈羡慕的不得了!可她的女儿,一进门就把陪护床拉开,一把趟平就睡了过去,这明显的对比,又让我妈找回了一点平衡。我站在过道里看着这两个挂着引流管的病人嗨聊,这场面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又带点小小的滑稽,可我只敢躲到病房外的小阳台偷着苦笑!在这个令人百感交集的地方,希望所有的病人都能顺利康复,只有赶走病魔,大家才能畅快淋漓地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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