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要继续,姐妹俩开始像那有经验的老农一样春种秋收。那时候种田不像现在机械化,而是靠肩挑背扛,姐妹俩吃尽了苦头。好在,母亲勤于锻炼,身体也较从前方便许多,用一只手可以帮忙做饭,甚至帮忙洗衣服。
大哥一走几年音信全无,姐妹俩没有劳动力种田,全靠死磕。晚上就着月光拔秧,白天插秧。中午烈日下,白茫茫的水田里插秧,姐妹俩挥汗如雨,远远的看去,像两只小孤雁。为了节省往返时间,也是不使太阳映干了秧苗,她们把饭带到田头树底下随便应付几口,能在树荫下休息也是难得的享受了。
插秧还不是最困难的,毕竟只耗时不耗什么力。收割的时候最是考验力气的时候,先要把成熟的稻谷,割倒铺在田里,趁下午太阳好的时候,收扰拢成小堆,再用草绳捆成草头,然后一捆一捆装上架子车,拉到稻场里去,铺开,请别人家的手扶拖拉机给打场。
妹妹春玲已长成一个面容黝黑,壮壮实实的农村劳动力的样子,干起活儿来风风火火一把好手,就连打场扬场,捆稻草挑草头,甚至是梨田耙地这些壮男劳力的活计,她都能做得轻车熟路。正常情况下,一个成年男劳力,一架子车可以装十几捆草头,姐妹俩也只能装个三四捆,这样来回要折腾几十上百趟。晴天还好,遇到刮风下雨天,到手的庄稼往往给白白烂掉也无可奈何。
那年姐妹俩种了一点儿油菜。推着一辆除了铃铛“浑身响”的破旧自行车,带到集镇上卖掉。母亲好久都惦记着想吃一个西瓜了。油菜籽带到了粮管所,人家嫌不干净根本不收,又问了几个粮食收购点,要么嫌不干净,要么嫌没有晒干。顶着烈日,姐妹俩又把一袋子油菜籽带回了家。看到母亲浑浊失望的眼睛,姐妹俩都忍不住泪眼婆娑。
艰难的日子过了几年,期间大哥也有过几次来信。有一次,大哥来信告诉家里,说他和大嫂离了婚,又娶了一个新的老婆。
这几年村里外出打工的越来越多,跟随大哥到乌鲁木齐的也不在少数。同村回家的同乡回来说,大哥在KTV认识一个离了婚的风尘女子名叫李小红,和春玲差不多大,女人长得也漂亮,还带了一个同侄女年龄相仿的女孩。
大哥和大嫂离婚之后,大哥要了儿子,女儿归了大嫂。大哥和新嫂子住在一起,算是成了家。
陆陆续续也有人回来说,大哥生意也还可以,李小红回山东老家把由父母抚养的女儿也接到乌鲁木齐和大哥同住,女人的娘家也是个无底洞,隔三差五要盖新房子,买牲口农具,都是大哥出钱。
原本还在读书的侄子杨益,大哥也不管不问,肚子饿了到亲妈家去蹭饭,或者是偷别人的东西吃,有时让人打个半死。十来岁的男孩子,像个讨饭的乞丐,逃学打游戏,新疆冬天冷,孩子连双像样的棉鞋都没有,鞋子张了嘴,脚头露在外面冻得红肿溃烂。大哥一心扑在这个老婆和她的女儿身上,挣的钱全交给了李小红,李小红和她的女儿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同公主。
有一次杨益在小吃店偷别人家的维族维族馕吃,让维族人用狗链子拉到大哥面前,大哥恼羞成怒,把儿子吊在树上一整天,晚上有人告诉了大嫂,大嫂跑过去把儿子救回了家,否则说不定就会冻饿而死。
几年过去了,秋雁和春玲也都长成20岁出头的大姑娘了。跟着饭票走,在大姐的安排下,一下子堕入凡尘俗事,忙碌于烟火人间的琐琐碎碎。
人生每一个程序就像被人设定好了一样,稳稳地等在那里。姐妹俩像千千万万个农村姑娘一样相亲,订婚,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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