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2008年去世的,临走的那一刻,爷爷没能见到我。
爷爷是个很精干的老头,年轻时想必也是帅气逼人的。但他却有很多不良嗜好,抽烟,喝酒,打牌。而我却最爱爷爷,爷爷也最爱我。
爷爷总喜欢吓唬我,说要把我耳朵割了做下酒菜,说哪里有卖小孩的要把我卖给他,但爷爷也最疼我,有了什么好吃的,一定是要留给我去吃的,打牌赢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买零食,他说,等你长大了,爷爷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因为爷爷最爱你了。可是最后,留给我的就只有零星的一点记忆。
关于爷爷的记忆变得似乎是越来越少了,印象最为深刻的是爷爷带我第一次放风筝,那是个老鹰风筝,爷爷还住在在以前的馒头山的时候,那是个老学校,后来二伯一家和爷爷住在那儿,院子外面一块空旷的地上有一片水泥晒场,以前各家各户还有田地的时候,这块地在夏季总是用来晒稻子的,其他季节便无他用。春天风大,是放风筝最好的季节,爸爸给我买了一个老鹰风筝,我兴高采烈的跑到爷爷家,拉着爷爷带我玩,我是不会玩的,爷爷耐心的把风筝装好,线系好,边装边教我,风筝啊,一定要逆着风才能飞的起来,要在风大的时候才能飞的更高,等到风起,爷爷让我拿着风筝,他拿着线轮跑了一段路程,一声“放”字令下,我就乖乖的把手里的老鹰给放开了,然后看着爷爷往前跑,等风筝飞起来的时候,爷爷把线轮交给我教我怎么扯线才不会让风筝掉下来,风筝飞的越来越高,我笑的也是越来越欢。
后来馒头山那边拆了做了筷子厂,爷爷便在我家旁边做了一栋小房子,我和爷爷离得越来越近了,印象中的放学后,周末的时光都是与爷爷在一起的,爷爷一直一个人住,吃喝全都是他自己烧,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吃下爷爷做的饭菜的,一个糟老头的一锅乱炖,锅底都黑漆漆的一片,换做是现在,我肯定是不敢吃的。爷爷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那个时候流行BB机的时候,爷爷的裤腰带上总是挂着一个,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用的,后来那个东西坏了。
在农村里,蚊虫总是最多的,这些小东西又偏偏总最爱叮我,一到夏季,我总是被叮的满身是包,爷爷便一处处的给我抹花露水,涂药膏,还会用手指甲在患处印个十字架。
后来爷爷病了,食道癌。最初意识到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是我拿鸡蛋糕给爷爷吃,爷爷总说咽不下,那时我还小,不懂为什么,后来家里人带爷爷去检查身体,爷爷病了,治不好的。听到这个消息我是崩溃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强装镇静。眼看着爷爷日渐消瘦,从能吃得下一点饭到只能吃流食,最后是什么也咽不下去了,瘦成了纸片人,呼出最后一口气就离我们而去了。
在给爷爷操办丧事的那段时间,我是一刻也没停止流泪的,人多的时候大哭,一个人安静的时候眼泪也停不下来,农村有个习俗,要把逝去的人的衣服全都烧掉,在往火堆里扔衣服的时候,我拼命的哭着往里跑,妈妈心疼拉着我,说,爷爷最疼你了,所以你要听话,乖乖的,不哭,爷爷在底下都能看得到的。然后我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爷爷走了,眼睛肿了,心里空落落的。
爷爷去世快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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