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无数次想象回到那夜的惊魂时刻,我一边指挥睡靠门的上铺那个姑娘关好宿舍门,一边愤而起身,拦住那个妄想逃跑的小贼,寝室里其他姐妹也下床与我共同将那短发小贼擒获,我们终于知晓那小贼的真面目。而我,将戴着胜利者的光环受众人夸赞……
宿舍的门栓是坏的,我们似乎也一直没有要将它修好的意思,毕竟,十三四岁的我们大都囊中羞涩。我记得有一个姑娘收到过男生送的巧克力,是那种用彩色锡纸包裹的拇指头大小的巧克力,看上去像一颗颗彩色的足球,她放假要去另一个姑娘家玩,要将这些小可爱们作为第一次见面的礼物送给姑娘的妈妈。离放假还早,每每看到她床上的塑料口袋里若隐若现的小小足球,我立刻把头扭到一边,深深咽一口口水。然而有一天,这巧克力突然失踪了,失窃的姑娘大骂小偷不知廉耻,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那小东西的尸骨,我们再也没见到。
接二连三的,宿舍总有东西失窃,最可怕的是,有人丢了钱!A嘟囔着只有B看见过她把钱放在哪里,A和B原本是最好的朋友,为着这失踪的人民币,她们最终反目。寝室夜谈的内容也从相互猜忌到指桑骂槐,然而有一天B得以洗脱冤屈,因为她的钱也不见了!这下整个寝室的人都开始惶惶不安,生怕怀疑的对象变成了自己,纷纷为自己辩解,每每到了结尾必变成一句:“反正我没有拿!”“反正我也没有拿!”
渐渐地,大家竟也在猜忌里变得习以为常。谁的钱又不见了,“谁叫你自己不收拾好!”
在某个夏夜里,我们终于迎来了毕业的最后一晚,睡下铺的姑娘纷纷跑到上铺,与要好的人儿互倾衷肠。只有我拆了蚊帐睡在凉席上,那夜的蚊子真是特别多!我睡着了又被咬醒,伴着嗡嗡的声音又睡去,如此反复。突然,我听到门外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吱——”有谁在推门?紧接着是靠门的下铺被翻动的声音,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任由她走到我的床前,用一束极其昏黄的电筒光照射我的眼睛。此刻我的心快蹦到了嗓子眼,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她用那只铁制的电筒砸向我的脑袋,更害怕在门外还有接应她的同伙。一方面,我也开始释怀,我没有拿,其他姑娘也没有拿,是这个小贼,都是这个小贼!
突然,另一边上铺的姑娘大喊,抓小偷!快抓小偷!她已经抓到了小偷的衣领!我躺在床上,想起来,身体各处却像吃了金庸先生给的十香软骨散,丝毫动弹不得。紧闭着双眼,生怕睁开眼睛就被小偷记得我的模样,好日后寻仇,其他姑娘们也被惊醒,开始大声惊叫,也不敢下床与之搏斗。小偷却好似天赐神力,猛地向门口扑拽,终于挣脱了上铺姑娘的手,踢的门口的塑料水桶哐哐作响。
再只传来越来越远的仓皇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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