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把阳光全部收敛进了她的化妆盒。
希望来得越快,失望也就来得越快。我和王海灰心丧气地随便找了一个木桩坐下,两人面面相觑。我看出来王海定是自责于自己的笨拙,他定也看出来我双眼中流露出的失望。
我手指无意间扣动着木桩,忽然感觉这木桩好似被人盘包浆了一样,又蹭了蹭,果然很是丝滑。
我和王海,误闯了一座玫瑰花园,太奇妙了。花园是哪位热爱生活的人打造的呢?只见此处地表被水泥铺盖,所有的花都生长在花盆里,确切的说都是生活里用废弃的水桶和胶桶。却整整齐齐错落有致的排放着,一片生机盎然。或许是天色暗下,也或许是过了花季,我没有见着几朵盛开的花。
这个秘密花园的发现,仿佛在告诉我们,总有云开日出的一天。
忽然,不远处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同时还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再次出现,我和王海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是邢姐!是邢姐!此时,哪怕不确定邢姐能不能帮到我们,但却是疫情以来少有的期盼被实现。
邢姐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一只手抱着刚才的那个黑布包着的盒子,侧着头与肩膀夹着手机,像是在和公司领导请假说他被困在北海,可能有可能延迟几天回去。
我循着声,连忙上去和邢姐打了声招呼,趋步上前接过行李箱。
邢姐见着我,顿了一会,也如同他乡遇故知一般。她连连直呼不可思议,缘分这东西太不可思议了。问我现在是否也住这个小区。
我挠挠头,摇了摇头。咬了咬嘴说明了来由。
邢姐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哎呀,你可来得太及时了,要是晚一会,我可能就走了!。”邢姐出乎我意料的大度,询问我想借的,只要她有,包在她身上。
这拍胸脯的一声,下一秒原本还能看出开心的脸,突然失落了起来,失落之后便悲伤,沉默了一会。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原来,邢姐的爸爸,已经去世了。父亲一离去,便再无双亲了。噩耗发生于邢姐抵达北海的前几个小时,当时邢姐爸爸正在厨房里为即将到来的女儿做一桌子好饭好菜,可是菜已经准备好了,还没下锅,邢姐的爸爸就因脑梗直接倒下了。邢姐抹了抹眼泪擤了擤鼻涕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其实,可我就是这么蠢,为了什么工作非要留在上海,却把爸爸一个人丢在北海,相距几千公里,每一次……”邢姐再一次呜咽起来。
父女每一次相见,都要翻山越岭画一个大三角形,吉林,上海,北海。
邢姐说,她父亲这一走,北海,她也就没有什么可牵挂了,这里的东西,前两天也曾想过保留。可是,这她父亲都不在这里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不远千里地来北海了。这疫情过了,就会找个时间把这房子卖了。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她父亲生前的东西,要是我们不嫌弃,能拿什么就拿什么,直接送我们了,还问我们忌不忌讳,有人忌讳这些。
我和王海相互看了一眼。便跟随着邢姐走进了邢姐父亲的房子,这是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扑鼻而来一股莫名的中药味,以及常见于老年人身上的老年味,甚至还能闻见一股屎臭味,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一度令我反胃。我拽了拽王海,想要退缩。王海对我眨了眨眼,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继续深入。
房间里一应家具陈设很是简单,或许是一楼的缘故,客厅墙壁上发了一层霉。阳台上堆满了纸壳子,就像垃圾堆。
我们并不是来参观,所以径直走向了狭小的厨房,整个厨房三平米不到,小小的煤气瓶和小冰箱放置于操作台下。冰箱里塞得满满的,仿佛预知了此次疫情。
我和王海并不算太贪心,只拿了些许蔬菜和冻品。被邢姐问及有没有锅碗时,想起来还真是,难道我们要生啃这些食物?便连着锅和小煤气罐也一并带走了。两人提着一大堆东西却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
我问:“姐,我们拿走了你的锅你怎么办?”
邢姐说:“我晚上十二点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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