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
——评探春
续书第一〇二回中,探春远嫁,印了那薄命司中的判词: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而在第二十二回中,探春所做灯谜:“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 游丝一断混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却早已昭示探春的命运——如同天边那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浮荡,无力别离,从此与故乡聊无联系。
私以为,十二钗其实排名并无先后之分,不过意味着十二种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态度,和同样的悲剧。平心而论,探春是我在十二钗中最喜欢的姑娘,令我敬佩、折服、感慨、心疼。
探春是贾政和赵姨娘的女儿,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探春的浑名是红玫瑰,探春平素平和恬淡而实则性格强硬,做事果断利落。而探春的庶出身份,也曾让凤姐和贾母感到惋惜,然而,探春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庶出身份,她真正感慨的是是自己的女儿身,第五十五回中,探春对赵姨娘说道:“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探春的远见和才干也不容否认,判词中说道“才自精明气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她对封建大家庭内部的弊端颇有感触,试图通过“兴利除弊”的局部改革来拯救贾家的命运,但终未能如愿以偿。
在七十四回“惑奸馋抄检大观园”中,更是将探春的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早早得了消息,便命众丫鬟秉烛开门而待,又命丫头们把箱柜一齐打开,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请凤姐去抄阅。当那王保善家的因她的庶出身份认为她不过如何,所以故意拉扯时,探春更是毫不客气,一个巴掌便打了过去,又是伶牙俐齿,令王保善家的辩解比得。她又叹道:“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 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而这样一个明事理,精明能干又表面平和的姑娘。终究也入了薄命司,注定难以善终。而最令我感慨的不是探春远嫁的命运,而是赵姨娘面对此事的态度———却说赵姨娘听见探春这事,反欢喜起来,心里说道:“我这个丫头在家忒瞧不起我,我何从还是个娘,比他的丫头还不济.况且上水护着别人.他挡在头里,连环儿也不得出头. 如今老爷接了去,我倒干净.想要他孝敬我,不能够了.只愿意他象迎丫头似的, 我也称称愿。”
最后,不过叹一句“生于末世运偏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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