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最后一天,儿子突兀发声:“这一年算不算成功的一年?”不知问我还是问他自己。
沉吟片刻,我予以肯定的答复“当然算。至少是成功转型的一年。”
这一年,儿子拿到了法考证书,作为实习律师体验了职场生活。考上了公务员,成为一名法官助理,距离自己心仪的法官职位咫尺之遥。考取了驾照,买了新车,载着我和他父亲穿越冬日的寒风,游遍市区东南西北。
这一年,我的文章变成铅字,刊载于《怀仁文学》《朔风》杂志,并且领取了一千余元稿费。小小成就,不足挂齿,却是多年不懈追求的见证,也算实现了儿时的理想。
这一年,我花费五千多元钱报名线上课程,买来各种画材画具,开启了跟着老师学习技能的绘画之旅。有时候时间并不充裕,不能及时跟课;也有时候自身能力有限,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但是每一点每一滴的进步和提升,均能够带来自我完善的快乐和自豪。
这一年,我在简书坚持日更过一百多天,写了十二万字。精品较少,琐碎甚多,家长里短的字字句句里,仍然饱含着穷尽心力的热情和气血。漫漫寒季,情绪随着冬阳的短暂而低落,身体也多有微恙,日更亦随之中断。此一放弃可以说是2020年最失落的遗憾。
如果自信心的增长与自我满意能够带来幸福感,如果这种幸福感都算作成功的话,这一年无疑是成功的。对儿子尤其如此。良性的刺激可以加速年轻人的成长。2020年初,儿子尚是一个畏惧新冠病毒的胆怯男孩,一年的历练,明显长成了兼具责任感与担当的成熟大男生。其间的光芒,深深照进我的心底,让我和爱人,对2020年充满感激与留恋。这一年,当是我们全家的幸运年。
幸运的时光向来溜得飞快,仿佛只是一愣神儿,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出了2020年的边际 。恍惚眨眼的功夫,一年的光阴宛如发射中的运载火箭,“嗖”的一下穿破了万里云霄,冲进了茫茫宇宙。快得来不及站稳脚跟,亦来不及寻找,更来不及回顾,已然无知无觉地被迫敞开了拥抱2021年的胸怀。
2020年,与任何一个已逝的年月日一样,皆成过往。心中万顷言词汹涌,想要发一通感慨,纪念或者缅怀一下逝去的三百六十五天,甚至逝去的五十年。2020年,我整整五十岁,半百年华,人至中年。这一年,这半生,有太多值得记住的美好,也有太多需要忘却的阴暗。酝酿了无数遍,开口间,言之无物;下笔之际,唯有惶惑。
看来,所谓的成功,终究是年轻人的功利。既已知天命,自当明白如何尽人事了。只是,2020年,我其实仍是一个不合格的旅人。这一年,欢笑过,哭泣过;敞亮过,纠结过;开心过,郁闷过;平和过,激愤过;骂过,嚷过,也恨过,更无助过。年华似水啊,2020的冷冬,我忽然失去了水的柔软和包容。
停顿的日更率先做了情绪的牺牲品,能够承载悲欢喜怒的文字却安放不了我的忧闷。忧什么?闷什么?尚不清楚。只知道,读书,写作,画画,所有的热爱俱已了无生机,常常拖拖拉拉。身体各种疼痛和不适乘虚而入,像一株被紧紧捆扎的植物,欲要挣脱伸展舒张,总觉无能为力。
漫漫长夜,万千的委屈涌上心头,却不知因何委屈。曾几何时,生出如此多的怠惰和抱怨?时间在言笑封存的沉郁中缓缓向前。我的2020年,我的五十岁,我的成功与失败、幸运与不幸交织缠绕的一天又一天。
一天又一天,时光就此跨过2020的年终岁尾,阔步迈进崭新而未知的2021年。2020的最后一天,辞旧迎新的惆怅与喜悦中,犹如魔幻世界开启门禁,我忽然心如止水,同时泪光盈盈。多少天来渴望焕发的希望与生气自心底悠然升起,多少天来沉重的身心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多少天来目光从未如此清明,天光从未如此亮蓝,而阳光,竟然如此和暖。
我沐浴更衣,宛若新生,心里充满轻松与感激。站立时光的渡口,回望2020,需要感恩的人与事无法一一言说。历此一劫,更叹命运如此公平,时间如此公正。好事与坏事的转换,喜乐与悲戚的平衡,尽管依仗自己一念间的反转,谁又敢说不是命运的暗中安排?时间的洪流裹挟中,我们唯有安然地感知,顺应,跟从,体会天地大美。
欣赏美,静静地感受美,喧嚣莫如沉默。三毛说:“岁月之美,在于其必然的流逝。”流逝的光阴面前,语言从来轻如鸿毛。我展颜微笑,2021年初绽的阳光好似新生婴儿绵软的小手轻抚脸庞,心神悄悄地融化了。天地大美,心知,神知,大约便不枉此生,不枉此年,也不枉此刻了。
今后的每一个时辰,无论朗日长照,还是阴雨雾霾,我们终将与它不离不弃。也许前路茫茫,道阻且长,不确定还有多少障碍要败坏情绪和健康,我想,我已深谙风物放眼量的秘诀,这份乐观,足够蹚过所有的坎坷与寒凉。
2020年既已过去,像所有过去的日子一样,去吧,都去吧。而所有日子过滤下来的美好与爱,温暖与希望,早已搭建起不朽的舞台,永不谢幕。2021年,只管秉承过往的坚韧与勇敢,继续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宗旨,于岁月的序章里,浸润点点滴滴的爱与良善,以阳光为笔,以欢喜作底,把梦想研成磨,横平竖直,再启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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